“嚴含章!你少強詞奪理!……”
“好了。”永豐帝打斷了兩人的爭執,沉默片刻,又轉頭看向了封令鐸。
大昭建國不過兩年,根基未穩。
當初永豐帝進京之時,除開像封令鐸、葉夷簡這樣一直跟隨的親信,還有一半的官員,實則都是前朝歸順而來。
中央朝廷尚且如此,遑論閩南路那樣天遠地遠的邊陲之地。
閩南路的事若是放在當地,只是個貪污瀆職的案子,可一旦入了上京,貪案便不再是貪案,而是各方試探皇帝對前朝官員態度的機會。
如今永豐帝要穩、要人心,自然就不能對閩南路下手太狠,以免被有心之人冠上“借口清理前朝之人”的名聲……
思及此,封令鐸出列道:“既往之事,且置勿論,當務之急,需以賑災為重。臣認為可予有罪官員降級、罰俸、收繳贓款等懲罰,再令其戴枷辦事、戴罪立功,有王懷仁重罰在前,閩南路上下官員當感念陛下寬仁,將功補過、盡心盡力。”
此言一出,永豐帝臉上的神情當即松懈下來。
他點著頭,接連道了幾句“甚好”,而后不再給眾臣議論的機會,揮揮手,讓眾人都散了。
葉夷簡心頭還悶著,回頭瞪了眼封令鐸,氣哼哼地走了。
“恪初留步。”
身后傳來永豐帝的聲音。
他看向葉夷簡離去的方向,對封令鐸無奈笑到,“他就是那么個性子,一本法典看得比什么都重,你下來多勸勸他。”
封令鐸拱手應了句“是”,又道:“不過以他那記性,恐怕還沒走到東華門,就已經將方才的爭論忘得差不多了。”
言訖兩人都笑起來。
永豐帝端肅了語氣和神色,問封令鐸到,“朕還聽說你受傷了?”
“不礙事,”封令鐸道:“只是些皮外傷,回程的路上便已養得差不多了,承蒙陛下惦記。”
永豐帝笑笑,語氣里倏爾多了些揶揄的意思,“朕惦記你是一回事,主要有人比朕更惦記著你……”
“皇兄!——”
清麗的女聲打斷了永豐帝的調笑。
封令鐸回頭,只見正門的圍屏后一道窈窕身影,肩若削成、延頸秀項,行走間步搖輕晃、環佩玎珰,人未睹,聲先至,像殿外六月的驕陽,忽然悠悠地撲了進來。
封令鐸拱手恭敬地對來人揖到,“臣封令鐸,見過寶華公主。”
這一拜,倒讓永豐帝和寶華公主都愣住了。
與封令鐸一樣,永豐帝也是前朝罪臣之后,家族被貶至益州后,就結識了封令鐸,兩人相識數十年之久,登基前更是以兄弟相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