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月娥從不是偏聽偏信的人,但倘若永豐新政背后的推行者真的是封令鐸……
xiong口有些發悶,姚月娥沒有察覺自己神色的黯淡。
她這樣的表情看在張提舉眼里,便成了心有顧忌、知難而退。
張提舉松了口氣,打算趁勝追擊,逼姚月娥認罪,誰知下一刻,堂下之人卻目光凜凜地回視過來,擲地有聲地道:“新政的目的是強國富民不是么?所以無論市易務背后是誰,總不能逆勢而為、傷及民本。”
“放肆!”
張提舉真是要被這人的冥頑不靈給氣死了。
他怒而起身,指著姚月娥道:“好一個逆勢而為傷及民本!今日本官就明明白白地告訴你,在我大昭,皇上才是勢!才是本!本官看你不僅是對我市易務不滿,你這是要造反!來人!”
張提舉聲音寒涼,對一旁的牙差道:“此女阻礙新法施行,公然違抗市易之法,還出言不遜、藐視圣上,按律當行笞刑!速速去將刑具去來!”
重重的一掌擊在桌案,發出震耳驚響。
牙差取來荊條,將姚月娥鉗住。
“動手!”張提舉怒喝。
呼嘯卷著罡風,眼看牙差手中的笞杖就要落下,姚月娥繃緊身體,卻聽院外響起兩聲——
“篤篤!”
不是尋常敲門的聲音,是有人重重地踹開了市易務的儀門!
渾渾噩噩的頭腦為之一怔,姚月娥簡直驚悚。
別說此處是市易務的衙門,就算只是官員的私宅,放在整個上京,她也想不出還有誰敢如此大膽地直闖?
行刑的笞杖就這么停住了,喧雜的氣氛一霎寂靜。
張提舉怔愣片刻,頗為不耐地咒罵著,撩袍就往門口行去。
然待他看清了來人,張提舉一驚,險些跌坐在地。
姚月娥僵硬地從條椅上撐起來,一抬頭,卻見那敞開的儀門外,淌涌進了滿地的秋陽。
一個頎長挺拔的人影立在那里,巍然不動。
來人一身緋色官袍耀眼,勁瘦的腰身被那白玉帶一掐,更顯得身量偉岸,明朗的緋色與秋陽交織,像流瀉的火光。
心跳莫名突兀地一滯,姚月娥認出來人,驚訝之余,又下意識回避著他的目光。
而張提舉回過神來,懸著的心終于落地了。他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喜笑顏開地迎上去,對封令鐸施禮道:“下官見過封參政。”
言訖又讓人搬來張官椅,請封令鐸上座。
封令鐸沒有拒絕,沉默走向正堂,撩袍便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