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說完的話被姚月娥搶了去,霎時就沒了原本的氣勢。
封夫人吃了個啞巴虧,還不知該怎么發泄,又見姚月娥命人取來了租房的契書。
“看到了么?”姚月娥指著上面條款,緩聲道:“白紙黑字,我憑自己本事賺的錢交房租,字據公證都在這兒,你就算告到官府都不占理的。”
當初在封府無依無靠被欺負夠了,姚月娥沒想再慣她。
方才一席話,也算是先禮后兵,如今姚月娥更是一個臺階都不想給她,說完之后伸手一延,大有趕客的架勢。
封府里那個唯唯諾諾,忍氣吞聲的小丫頭,如今卻長出了這副膽子,封夫人登時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她惱羞成怒指著姚月娥,吩咐劉嬤嬤,“給我、給我教訓這個膽大包天、尊卑不分的丫頭!”
“是!”劉嬤嬤得令上前,揚手就朝姚月娥臉上抽去。
“啪!!!”
驚天的一個巴掌,卻是抽在了劉嬤嬤臉上。
她被姚月娥打得一個趔趄,偏倒著就往地上撲去,還是封夫人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
事到如今,真是什么臉面都撕破了。
封夫人怔忡地望著姚月娥,極驚極怒之下竟啞然失語,只能一味羞惱地叫著,“反了!反了!你!你竟敢動我的人!”
言訖便拿起貨架上的茶盞,發瘋似的往姚月娥身上砸去。
姚月娥懶得再跟兩人虛與委蛇,抄起茶案后的一支雞毛帚,直楞楞地就往兩個撒潑的主仆身上抽。
封夫人再是暴怒,也是養尊處優的官夫人,要論打架,怎么比得過鄉野里長大的姚月娥?
饒是姚月娥有意收了力道,主仆兩也只剩被抽得抱頭鼠竄的份。
最后,是劉嬤嬤撐臂護著封夫人,兩人才灰溜溜地從后門被攆了出去。
姚月娥攥著雞毛帚往腰上一叉,氣勢凜然地對伙計吩咐,“將這位夫人的銀子退給她,以后咱們姚氏瓷鋪都不做她的生意!”
話落,便訇然拍上了后院的板門。
皇宮,太清樓。
細雨霏霏,在海棠紋茜紗窗上凝成一排泠泠的水滴。
房間內茶香氤氳,一爐醇香的海南沉絮絮的燒著,細煙裊裊,清雅幽淡。
永豐帝落下手中白子,抬頭便見封令鐸蹙眉撐了撐一邊的手臂,“怎么?”
永豐帝關切,“舊疾又犯了?”
封令鐸這才從棋局上移開目光,淡笑著搖了搖頭。
這傷是兩年前的白馬坡一役留下的。
彼時永豐帝和三千殘兵中計被困,封令鐸得到消息后,連夜帶著僅能調動的兩千人馬奔赴前線。
白馬坡地形險要,又逢大雪封山,不易大規模行軍暴露位置。故而封令鐸幾乎是以一人之力潛入包圍,將斷水斷糧三日的殘部給帶了出來。
當時他身中數箭,軍醫都說回天乏術,讓永豐帝提前準備棺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