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真要說起來,兩人的交情還得從百日宴上,封令菀搶了他抓起的一把桃木小劍,惹得不過百天的葉夷簡當場淚灑百日宴說起。
也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的注定,葉夷簡自幼于武學之上便沒有天賦。在學堂的時候刻苦勤練劍法,卻依舊被封令菀三招兩式給打得滿頭是包。
更可惡的是封令菀那人打了他不說,還揚言自己看他打兩遍拳法就能學會,葉夷簡偏不信邪,最后還真被只看他比劃了兩次的封令菀,揍得道心破滅,從此棄武從文,發(fā)誓再也不碰拳腳刀劍。
故而真要說起來,葉夷簡是十分討厭封令菀的。他畢生的夢想,大約就是真真正正地將封令菀壓制一次。
當同窗的時候沒有機會,當同僚的時候沒有機會,以后若是當了她的夫君……
光是想著封令菀每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低眉順眼地喚他“夫君”,葉夷簡就覺得,自己前半生的憋屈終于有了一掃而光的趨勢。
思及此,葉夷簡按捺住心中激越,裝模作樣地咳了兩聲,催促封令菀道:“嗯,你說得在理,所以呢……”
“所以?”封令菀眨巴著一雙大眼,一副你怎么還不明白的樣子,道:“所以我想說,我倆這么多年了都勢如水火,怎么可能因為一個小小的迷藥就忘記了立場?再說了,中藥那件事你知我知,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只要我們不說出去……”
“封令菀!!!”
一聲怒喝,對面的人幾乎拍案而起。
他氣得青筋暴起、雙目猩紅,全然沒有了往常那種裝腔作勢的體面,起身轉(zhuǎn)了個圈,才轉(zhuǎn)頭指著封令菀道:“我堂堂益州葉氏,高門貴胄、清清白白,被你這么平白染指,怎么你倒還像吃了多大虧似的……”
莫名被人吼一頓,封令菀也來了脾氣,她看向葉夷簡,一字一句緩聲咬到,“平白染指?”
她真是被這人給氣笑了,“染指?你怎么不說是玷污呢?!你是清白的?難道我就不清白?誰還不是第一次啊?那我也沒像你這么想不開啊!”
“想不開?!”葉夷簡簡直氣炸,咬牙反問:“怎么?和我葉家結(jié)親就是想不開嗎?你說說我葉家、我葉德修,哪一點配不上你?”
“全部!所有!你從小到大打架沒贏過我一次,好意思說自己配得上我?!”
“……”一句絕殺,葉夷簡簡直要氣得撅過去。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從小到大,自己不僅打架打不過封令菀,就連吵架也吵不過她!
他可是大昭皇帝親封的大理寺少卿!能言善辯、舌戰(zhàn)群儒,怎么、怎么就次次都栽在這個死丫頭手里?!
葉夷簡越想越氣,心口像是有把火登時燒起來,霎時便是熾焰高漲的火海一片。
他顧不得體面,握手成拳要砸那隔間的門扇,卻聽轟然一聲驚響,隨后便是幾聲裂響和哀嚎。
這間香飲鋪子的對面,一個酩酊大醉的人將另一人撂倒,而后跟在后面的家仆一擁而上,將那人死死摁在了地上。
街道周圍的人都被這突然的變故驚得愣了,大家紛紛從鋪子里走出來,遠遠地觀望。
而葉夷簡也很快注意到那扇高門上面掛著的牌匾——風月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