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室里亮起來,光暈融融,將秋景和月色都襯得有些落寞。
姚月娥在茶案后坐下來,伸手將紗燈撥弄得更亮了些。
“我今日見了寶華公主。”
開門見山的一句,讓封令鐸猛然有些怔忡,姚月娥卻還是語氣平穩地繼續道:“可我好像從沒聽你提起過她?”
面前的燭火晃了晃,炸出一星火花。
封令鐸神情冷肅地望過來,燭火映上他的眉眼,忽然就褪去了方才尚可維持的端方。
他就這么沉默地看著姚月娥,一言不發。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姚月娥敗下陣來,又兀自開口接上了下半句,“她似乎是心悅你的。”
封令鐸忽然就笑了。
只是那笑意清冷,不達眼底,他緩了片刻,冷淡追問:“你什么意思?”
姚月娥沒有說話。她以為自己足夠冷靜,也足夠狠心,在利弊面前永遠可以做出最好的選擇,可事到如今她才發現,早已做好的決定此時壓在心口,似有千斤,讓她根本說不出口。
封令鐸哂了一聲,話鋒一轉將問題拋了回去,”
是薛清帶你去的?”
姚月娥怔了片刻,可封令鐸沒等她解釋,只語氣冷硬地繼續道:“我不喜歡薛清這個人,也不希望你今后與他有更深的交往。”
頤指氣使,幾乎是命令的語氣,哪怕是初入封府的時候,封令鐸也鮮少這樣同她講話。
姚月娥張口想要辯駁,封令鐸卻豁然起身,拽住她的腕子,一把將人從蒲團上扯了起來。
玄參的氣息混著淡巴菰,清苦凜冽,像臘月的寒風,鋪天蓋地地侵襲。
突如其來的怒氣,讓姚月娥一時有些無措,只能恐懼又愕然地望向封令鐸。
“他有什么好?”
男人的聲音微顫,是全力的克制使然。
姚月娥對上那雙漆黑的深眸,忽覺眼前之人很是陌生。
封令鐸使力將人扯得更近了些,垂眸攫住她的視線,緩聲道:“錢財、助力、名份,他能給你的,我都可以,他薛清……究竟有什么好?”
姚月娥怔忡地望著封令鐸,聲音哽在喉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記憶中的男人倨傲清高、端方自持,饒是怒不可遏,也只會冷冷地蔑視疏遠,從未有過這般頹喪且無助的憤怒。
屋內的紗燈無聲地晃著,他就這么緊攥著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