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執念?送信的人需要擁有執念才能寫信么?”
辦事員語氣幽幽的:“當然了,如果什么靈魂都能寫信的話,信局也不會這么冷淡?!辈卦陬^發下的眼睛瞅了太宰一眼,“而且五十年了,信使加上你也才三個人?!?/p>
他又嘆氣地絮叨:“寫信又難度,送信也有難度,近十年我居然在這個破地方只見到了五個生面孔,我當初腦子被門夾了么要來這里打工?!?/p>
辦事員的聲音被太宰拋在腦后,地獄的風自帶混響,聽起來像是女鬼在耳邊鬼叫,路過辦事員說的那座橋的時候,太宰發現上面有一個人影,河面濃重的霧氣沖上橋面,影影綽綽看不大清楚,但那一摞堆在那個人影腳邊的信件還是在一陣陰風吹散霧氣后被太宰看到。
執念足夠強大的人才能通過這座橋抵達信局,向生者送信。
太宰心下一動,腳尖轉向橋的方向。
似是察覺到太宰的注視,那個人影動了動,轉過頭來。
長長的黑發下是一張耐看的帥氣面龐,狹長的狐貍眼中壓抑著某種濃郁的感情。
上橋的地方豎著一塊石碑,碑上長滿潮shi的青苔,青苔底下還能看到刻出來的“執著者過橋”的字樣。
太宰在心里暗自哂笑,心道要過這座橋的不是執著者,而是擁有強大執念的人。
他往橋上走,腳底下有些打滑,低頭能看到成片的黑色附著物,這是青苔死后被水泡過的痕跡。
如辦事員說的那樣,這座橋確實已經很久沒有人上來過了,正是因為如此,太宰才對那道站在橋上的、腳邊堆滿信件的身影更加好奇。
那是一個形容疲倦的人,凌亂的黑色長發很久沒有好好打理,隨意披散在背后,淋浴在河面上浮的水汽中而變得潮shi。
對方并不是一眼驚艷的長相,高挺筆直的鼻梁骨將整個面部挑高,也正因為這根不同于尋常東南亞人平短的鼻子,才讓現在狼狽得像是從某個橋洞底下鉆出來的他看上去沒有太重的流浪漢氣息。
他有一雙線條柔和的雙眼,垂下眼睫的時候看上去像是古典畫上那種屏息凝神的美男子,這個人也確實如同形容的那樣,有著一副越看越有韻味的耐看長相。
這座橋上在名為夏油杰的男人踏上后,就再也沒有其他人從身邊經過,從站上這座橋上開始直到現在,除了寫信的那些時間,他一直凝視著橋下無聲的黑色水流。
夏油杰以為他死后一定會下地獄,當他確實下地獄之后,地獄輔佐官卻告訴他世界上每一個人死后的第一站都是地獄,不管是罪大惡極的sharen犯,還是獲得諾貝爾的偉人。
不管活著的人彼此間有著多么大的差距,在進入地獄后都只能平等的接受審判。
他無法進入輪回,輔佐官說他執念太深重,強大到凈化污穢的水都無法洗掉他身上的枷鎖。
我的枷鎖是什么?
夏油杰望著滾滾黑水自己問自己。
鬼燈說他執念深重的時候他是茫然的。
他明明是釋懷著死去的,帶著少年時代意氣風發的恣意回憶進入地獄,鬼燈卻用及其嚴厲的眼神批評了他的不知所謂。
最后那位輔佐官只是無奈地揮揮衣袖,讓人將他帶到這座橋邊,告訴他如果想要和在世的人通信就去橋對面的信局。
于是他寫了很多封信,收信人的名字變了又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