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杰已經(jīng)離開了啊。”他的語調(diào)很平靜。
因為當事人已經(jīng)不在了,所以就算放聲大喊“夏油杰是世界上最執(zhí)拗的人,是個無可救藥的笨蛋”這種話,就算喊到聲嘶力竭,喊到喉嚨沙啞出血,當事人也不會聽到。
所以不用顧忌什么,可以說出心里話。五條悟的指尖顫抖了一下。
那方窄窄的墓碑,將所有聲音和色彩,連同整個世界都隔絕在外。
他并不想對硝子說這些,因為這僅僅是他和杰之間的事情,但回首那段有些酸澀但快樂占據(jù)半壁江山的少年時光,當在他記憶里依然鮮活的畫面中的人卻已經(jīng)只剩下家入硝子一個人時,他又不覺得這只是他和杰之間的事。
別扭地想要訴說,又礙于最強的面子開不了口。
五條悟自嘲地勾了下嘴角。
說到底,他還是沒有杰那樣成熟。
一沓白紙突然砸到五條悟的頭上,因為無下限的防御他沒有感受到什么痛處,但啪的抓耳的聲音讓他掙脫了略顯低迷的情緒。
“真是不客氣啊硝子~greatteachergojo珍貴的腦袋被打壞了學(xué)生們會鬧的。”五條悟迅速調(diào)整出一副插科打諢的混樣子。
家入淡定地收回手里的資料:“鬧什么?鬧著去銀座吃金槍魚壽司還是牛排?”
“別一直在我這里賴著。”校醫(yī)小姐將掛在門外的沾滿福爾馬林氣味的白大褂重新穿回身上,刺鼻的氣味讓五條悟下意識后仰,“感覺滾去干你該干的事情,我要去解剖室了。”
去找夏油杰,別做出那種寂寞得要死的表情。
家入在門縫里隔著搖晃的樹影看著清健的背影逐漸遠去,五條悟離開后她繃直的情緒終于不用在藏起來,她坐到椅子上,拉開的抽屜里的資料底下,一張泛黃的舊照片隱約在陽光下發(fā)出璀璨的光芒。
照片上的少女一改懶散的模樣,叼著香煙對著鏡頭比耶,身后兩個少年分站在她兩側(cè),表情是一致的不服氣,相互沖對方豎中指。
校醫(yī)小姐長久地望著這張照片。
地獄。
太宰將從夏油杰那里收來的信分類整理,按照收信人的名字分成好幾份,其中給五條悟的居然不是最多的,還有好幾個不認識的收信人與五條悟那份齊平。
青年挑了又挑,時不時停下來思考些什么,最后在外表最陳舊的那一沓信中挑出一份份量最重的。
鳶色雙眼深深凝視著信封上收信人那里寫著的文字。
——
距離神秘人消失三天后,五條悟再次遇到了對方。
黑發(fā)微微蜷曲的青年像他消失時那樣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五條悟面前,無視最強咒術(shù)師的壓力,太宰抬起手揮了揮:“好久不見,五條君。”
五條悟緊緊盯著太宰,在對方出現(xiàn)的一瞬間,他就特地分出部分精力關(guān)注空氣的波動,手里比著領(lǐng)域展開的起式手勢,避免太宰再一次跑掉。
仿佛看出五條悟在警惕什么,太宰抽出信,笑瞇瞇地打了個預(yù)防針。
“不用擔心,這次我不會突然就找不到人。”太宰向五條悟走去,用苦惱的口吻說,“畢竟我上次都說了我是個記錄者,作為記錄者,重要的當然是一個好的故事素材。但作為我素材的雇主卻怎么也找不到關(guān)于他的事情,這讓我很苦悶,正思考著該怎么得到雇主的過去時,我找到了這樣的一封信。”
那封信遞到眼前,五條悟的視線不受控制地看過去,當看清上面的文字時,他的瞳孔驟然一縮,仿佛呼吸在這一刻中斷。
“你的雇主是誰?”隔著眼罩,對方的視線穿透中間所有的阻礙,落在太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