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怕飯不合審神者的口味。”亂藤四郎揪住裙擺一角,思緒紛雜。
太宰輕笑一聲,他在亂藤四郎的注視下放下碗,似是沒有察覺到空氣里微妙焦灼的氛圍,用筷子攪動那碗魚湯,橙發短刀的表情微微抽動,目光也不由自主聚集到碗上。
“早上都沒人來送飯,我現在已經忍不住想大快朵頤了。”太宰用手托腮,打了個哈切,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淚花。
審神者的話讓亂藤四郎心頭一突,他選擇閉口不言。
隨著時間流逝,魚湯里的香味越發濃郁,就連亂藤四郎都咽了咽口水,伸手捂住自己從昨天晚上就沒有進食的肚子。
余光看到黑發男人用筷子挑起小塊米飯送入口中,偶爾夾一片菜葉,那碗湯卻坐了冷板凳,不受審神者青睞。
聯想到方才男人的話和反應,亂藤四郎xiong膛狠狠起伏了下。
難道他發現了?
短刀飛快否認自己的猜測,那個毒藥,入水無形,就連氣味都會改變,就憑現在審神者的弱小模樣,絕對不會識破!
可是
亂藤四郎修剪的圓潤的指甲扣進掌心,從未殺過人的短刀腦子里兩種念頭在打架。
人類都不是什么好東西!他們低劣,善變,欲望纏身,善意在瞬間就能轉變成足夠將他人推下地獄的惡意,就連時間都不能沖刷掉他們靈魂里的劣根性。
寧可錯殺一百,也不能放任任何人有傷害同伴們的可能!
亂藤四郎惡狠狠的想。然而一簇金燦燦,熱烈朝陽的向日葵猝然闖入他的腦海,強硬阻塞他刻意偏執的思想,讓他思維陷入卡頓。
那些向日葵是第二次開花,開出他從未見過的燦爛,他想起上任審神者還在時,被對方靈力養育著的花田只開了寥寥幾朵,開放后如同被奪走了生機般萎靡不振。
連鋼鐵鑄就的刀劍都能擁有心,那些原本就存在于天地間的草木自然也會對善良之人做出回應。
從昨晚就在心中無數次說過的“殺死審神者”的話,現在卻無論如何也控制不住消散,亂藤四郎牙齒成對兒打顫,咯咯咯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里。
耳邊的聲音被拉成一條直線,像是醫院里的心電圖停止后嗡鳴不停的聒噪聲一樣,如同朝日第一縷光線刺破棉被那般厚重沉疴的烏云,一期一振彌留之際依然溫和的嗓音驚雷般砸碎他眼前的虛妄。
“亂,停手吧。”
是的,停手吧。
一道橙色閃電推開擋在自己眼前的迷霧,亂藤四郎高高揚起自己的手,湊近審神者嘴唇邊的湯碗被拉伸成幾十幀,他盯住碗邊沒有觸碰到審神者嘴唇的瞬間,將碗打掉!
白色瓷碗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哐當砸在地面,湯水灑在地上,迅速散發出一片熱氣,而后變冷。
與此同時,天守閣的外面嗒嗒嗒傳來急促的奔跑聲。
黑發打刀五指扣住門沿,神色驚懼。
審神者的手還保持持碗的動作,但似乎一點都沒有為亂藤四郎的突然暴起感到驚訝,清瘦的男人放下手,挑起眉梢,似乎是終于對眼前發生的事提起一點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