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從旁邊走過來,蹲下去用手拂開附在碎片上的泥灰,露出冰冷的鋼鐵造物。連刀劍本體都無法分辨,更別說認出一截碎片是屬于誰的了。
“這個本丸里沒有活物,去下一個本丸吧。”太宰站起身,用通訊器自帶的記錄功能將這個本丸記錄下來,透過充滿未來科技感的半透明屏,他看到鶴丸國永用手指摳了下自己的臉,眼睛不自覺瞟向腳下的泥土。
“是認識的同伴?”
“啊?嗯,算認識吧。”鶴丸國永遲疑地說道,“雖然是同振,但某種意義上還是‘自己’嘛,見到自己的尸體的感覺還真是奇妙。”
太宰看了看地上的碎片,又看了看鶴丸國永。
碎成這種程度也認識?
鶴丸國永理所當然地說道:“碎成這個樣子了怎么可能認得出,不過好歹也是自己,算是一種直覺?就像雙子之間的心電感應之類的。”
太宰沒有過多問鶴丸國永有什么感想,畢竟這振太刀看上去也不是會為死亡困擾的樣子,于是他再次招呼鶴丸國永:“走了,去看看剩下的本丸。”
鶴丸國永雙手抱在后腦勺上,寬大的衣袖在臉頰邊飄來飄去打臉,他也不在乎,反而盯著走在前方的從太宰頭發間穿出來的繃帶,突然道:“似乎從來沒見過您摘下左眼的繃帶,是有什么眼疾么?可以去找藥研看看哦?畢竟藥研這些年待在本丸研究了不少時政醫療部的醫學知識,可以板上釘釘的說他是所有‘藥研藤四郎’里醫術最好的。”
審神者的聲音過來兩秒才傳來,在通道里帶起一陣不大的回聲:“是為了紀念自己的決心哦。”
“不管是過去做的那些事情,還是現在來本丸當一個不受歡迎的審神者,都只是為了一個目的而已。”
“是壞事嗎?”鶴丸國永笑瞇瞇地問。
太宰笑了下,狀似感慨:“不管是從主觀還是客觀來看,我做的事情都是實實在在的好事。”他的語氣帶上一絲絲苦惱,“雖然最開始只是想救一個人,但最后卻不知不覺救了很多人呢。”
審神者由衷地說:“每個人都會迎來一個美好的未來。”
鶴丸國永心里一動,再次做出某種判斷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深深看向審神者清瘦的背影。
“您說的對。”鶴步履輕快地小跳著往前,像是一個在玩跳房子游戲的人類孩童。
接下來的幾個本丸都如同第一個本丸一樣,時空混亂,隨處挖一個坑,幾乎都能在泥土下翻出一截刀劍碎片,有時候是短刀,又時候是薙刀,有時候又是太刀,這已經不是時之政府監管不力的問題了。
鶴丸國永越進入這樣的本丸,臉上的表情便越發冷淡,到最后已經完全冷臉,配上他那雙弒主后的猩紅雙眼,看上去格外駭人。
“葉藏大人。”鶴丸國永壓抑著心中的憤怒說,“這些必須要上報時之政府了,我非常懷疑時政中有失格審神者暗中勾結。”
“誒?”太宰拉長語調,“就只是覺得是失格審神者勾結么?”對上鶴丸國永疑惑的眼神,他勾起一個無害的微笑,“說不定是有人勾結時間溯行軍呢?”
鶴丸國永怔了下,說道:“這種可能不是沒有,只是很難想象,更別說相信了。”
時之政府,刀劍付喪神和所有審神者的大本營,肩負著檢測時空異常波動的重任,擁有能穿越時空的科技卻隱藏在暗處保護歷史的正確走向,這樣的組織,篩選成員的條件自然不是簡簡單單就能達到的。
進入總部工作,需要靈力、武力、心理測評,以及歷史知識考察,最后才能進入由醫療部,監察部,執法隊和巡邏組的最高長官,以及三名s級審神者的共同面試。成功成為總部員工后也只是最低級員工,唯一的上升通道就是努力工作,還夾雜數不清的明里暗里的心理測量和考察。
在這樣堪稱嚴苛的條件下,居然還能有人悄無聲息的叛變嗎?
鶴丸國永感到不寒而栗。
“說不定時政現在已經成了臥底和叛徒的天堂了呢。”太宰開了個玩笑。
“這個說法也太可怕了,如果時之政府真的變成這樣子,我們和時間溯行軍唯一的差別就是有編制了吧。”鶴丸國永吐槽,“況且有那個組織會是臥底叛徒滿天飛的情況啊,這種組織真的沒有解散嗎?”
太宰無所謂的笑笑,沒有和鶴丸國永說在他的世界里,有一個黑衣組織就是臥底叛徒滿天飛,甚至港口黑手黨都安排了幾個臥底進去,其中一個都已經混成了代號成員。
這樣的組織居然靠叛徒和各方臥底在運轉,關鍵還有模有樣,讓當時沒日沒夜工作的他看了臥底傳回來的資料只覺得人生不值得。
人家一個跨過組織都能靠假酒發展壯大,港口黑手黨明明都是自己人,居然還得他嘔心瀝血監督敲打。
很難評,但想想他要是不努力,這個世界上所有組織,不管是什么黑衣組織,還是什么意大利傳承家族,或者英國的時鐘塔,都得一起玩完,太宰心里一下子就平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