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汀蘭好笑地扯扯嘴角,望向亭外隨風漪動的水面,“只怕這水里沒有如此蠢笨的魚。”
正說著,一婢女匆匆走來,看了一眼蘇妙漪,才附到虞汀蘭耳畔,低聲說了什么。
蘇妙漪隱約聽到了“老爺”二字,唇角微微一勾。
婢女起身,虞汀蘭也看了蘇妙漪一眼,似有遲疑。
蘇妙漪偏過頭,“是裘老板回府了?”
見她已經猜到,虞汀蘭也不再遮掩,“是。可他不知你愿不愿見他,所以不敢貿然過來。”
蘇妙漪壓平唇角,收起魚竿。
見,怎么不愿見。
她想要釣的笨魚,這不是已經上鉤了?
“這是裘府,他是主,我是客。豈有客人驅逐主人的道理?”
蘇妙漪低垂著眼,一邊往魚鉤上掛餌食,一邊開口,聲音里聽不出什么情緒,“只是我這些年無知無畏,一直將他視作仇敵,沒來汴京時就故意將裘氏慈幼莊的事傳得人盡皆知,后來還去松風苑挑釁過他,話說得很難聽……”
“你還去過松風苑?”
虞汀蘭有些詫異。
顯然,裘恕并未將松風苑那場馬球賽和無理的“彩頭”告訴過她。
蘇妙漪眸光微閃,點了點頭。
虞汀蘭若有所思,“他不會同你一個小輩計較的。若真計較,之后又怎么會敲鑼打鼓地去給你的知微堂送賀禮?”
蘇妙漪眼睫仍垂著,聲音刻意放輕,“我知道,他待我好,是因為你。可我到底還是做了那些事,說了那些話,他心中怎么可能沒有芥蒂?”
虞汀蘭這才淡淡地笑了,伸手撫了撫蘇妙漪的鬢發,替她將勾在步搖上的發絲順了下來,口吻篤定道,“放心,他不會的。”
蘇妙漪默然片刻,“……那就請他過來吧。其實知微堂能有今日,多虧裘府的照應,我也該好好謝謝他。”
虞汀蘭轉頭讓婢女去請裘恕過來。
裘恕其實早就到了,只是生怕打擾了她們母女二人相處、惹得蘇妙漪不快,便在不遠處等著,差人傳了個話過來。
得了首肯后,裘恕便很快出現在了亭外。
“今日春和景明,的確是個釣魚的好日子。”
裘恕笑著走進來,“但愿我沒有攪擾二位的雅興……”
蘇妙漪放下魚竿,站起了身,有些不自在地朝裘恕行了一禮,“裘行首。”
這還是蘇妙漪第一次對裘恕如此恭敬,簡直與那日在松風苑的咄咄逼人、夾槍帶棒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