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gè)月,祝先生還特意將這十三位掌柜留在知微堂,上午讓他們?cè)谥⑻脦凸ぃ挛缱屛医o他們講課。我這個(gè)人,信口胡謅兩句可以,真要我講課,我怎么上得了臺(tái)面。所以每天晚上,祝先生都要幫我準(zhǔn)備第二天講課用的講稿……”
一提起知微堂的事,蘇妙漪便像打了雞血似的,越說越精神,越說越得意,根本沒顧得上對(duì)面的容玠。
直到說得有些口渴了,她停頓下來,不經(jīng)意一抬眼,只見容玠臉上雖還是那副冷淡的神色,可眸底卻比方才晦暗了不少,甚至閃過一絲山雨欲來的陰沉。
蘇妙漪微微一驚,“……怎么了?哪本書壞了?”
誤以為是自己檢查時(shí)出了紕漏,她連忙起身,湊到了容玠身邊,低身去看他手中翻看的書頁,“哪里有損壞?”
“……”
容玠眼眸微垂,再抬起時(shí),眸底的風(fēng)云變幻已經(jīng)隱去,又化作寂然幽潭。
“到底在哪兒?我怎么沒找著……”
蘇妙漪著急地額頭都出汗了,翻書的手腕才被容玠攥住。
“沒有。”
容玠的目光落在蘇妙漪側(cè)臉上,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重復(fù)道,“沒有損壞。”
蘇妙漪一口氣差點(diǎn)沒喘上來,驀地轉(zhuǎn)頭去瞪容玠,“那你剛剛……”
二人四目相對(duì),距離驟然拉近。
蘇妙漪話音戛然而止,隨即移開視線,掙開了容玠的手,坐遠(yuǎn)了些,“那你不早說,嚇?biāo)牢伊恕!?/p>
“那位祝先生……”
容玠默然半晌,才再次出聲,“倒真是你的好幫手。”
“那是自然。祝先生見多識(shí)廣、格古通今……”
“他已年逾不惑,若連這些見地都沒有,前半生豈不是枉費(fèi)日月。”
“……”
蘇妙漪沒再提祝襄,起身將案幾上的藏書拿了過來,“這些書若是沒問題,我就放回原處了。”
不等容玠言語,蘇妙漪便逃之夭夭。
她繞到書架后,依照記憶里的位置,將那幾本藏書一一歸位,隨后又來回踱步了幾圈,遵照書生們最想要的藏書清單,抽了幾本排名最前的刻本。
到這兒本就結(jié)束了,可蘇妙漪卻還不忘替穆蘭尋一些更稀罕的訟師秘本。這類書幾乎都在書架頂層,她只能將裙擺一提,小心翼翼地踩著梯子走上去,坐在最頂上認(rèn)真地挑了好一會(huì)兒。
好不容易選中一本,蘇妙漪復(fù)又起身,扶著欄桿從梯子上往下走。還剩兩三層就要落地時(shí),她眼前忽然一暗。
“給穆蘭挑的書?”
竟是容玠走了過來,剛好站在她的梯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