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玠目不斜視地從他們面前走過,徑直推門進屋。四下無人,那兩個北狄將士也相視一眼,緊跟在容玠身后進了屋。
屋內燭火燃起,容玠秉燭轉身,對上那個吐了他一身的絡腮胡,口吻不明,“禍害遺千年。凌長風,你果然沒死?!?/p>
若非凌長風,不會有北狄人在聽到容玠的第一時間便會想到衛玠……
燭影下,對面二人將臉上的胡子和疤痕一齊揭了下來,赫然是生死不明的凌長風和仲少暄。
容玠在湘陽杳無音信的這些日子,蘇妙漪在鄂州城里亦是寢食難安,夜間便是聽到落雪壓斷樹枝的窸窣聲,都會驀地驚醒,沖出屋子,生怕是從湘陽傳來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就這么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了幾日,終于,三日后,鄂州城外的守將在夜深人靜時收到了北狄的飛箭傳書。
得到消息后,蘇妙漪立即披衣起身,匆匆從驛館去了鄂州府衙。
府衙里燈火通明,鄂州知州當著眾人的面將那綁在箭上的傳書拆下,只看了一眼,臉色卻是倏然變了。
見狀,蘇妙漪只覺得腦子里轟然一響,心跳都停了一拍。顧不得自己的身份,也顧不得什么尊卑,她沖上前,一把將傳書從那鄂州知州手中奪了下來。
遮云也沒有阻攔,臉色發白地跟過去,與蘇妙漪一起看向那傳書。
看清傳書下方署名的“容玠”二字,兩人屏住的那口氣才終于舒了出來。
“容相無事……”
知州大人后知后覺地寬慰他們,可隨即又臉色古怪地說道,“只是這北狄人當真獅子大開口……”
確認容玠無事后,蘇妙漪才趕緊向知州告罪了一聲,又仔細看起了容玠書信中的內容。
“一百金一人,十三座城池……”
遮云倒吸了一口冷氣,咬咬牙,“他們還真敢說出口!”
知州欲言又止,“的確離譜。可……容相竟答應了,還替那北狄領主劃出了十三座城池……”
遮云啞然片刻,才蹙眉道,“公子如今的處境兇險至極,這定是受北狄逼迫所寫!”
知州這才應和道,“也是。當務之急,還是要將這份傳書快馬加鞭送回汴京,交給圣上和文武百官裁奪……”
語畢,他便伸手想去接蘇妙漪還在看的傳書,可誰料竟接了個空。
一直沒說話的蘇妙漪終于從傳書上移開視線,出聲道,“大人,這傳書我想再看看,能不能明日一早再傳回汴京?”
知州面露難色,“這……”
遮云雖不明白蘇妙漪有何用意,可卻記得容玠臨走時說的話,讓他凡事都聽蘇妙漪的,于是對知州道,“現在離天亮也就不過兩個時辰了,可否請大人通融通融,讓我們將這傳書帶回去再仔細看看?待天一亮,一定物歸原主!”
鄂州知州猶豫了片刻,到底還是答應了。
蘇妙漪和遮云帶著容玠的傳書回了驛館。一進屋子,蘇妙漪便拿著那幾張信紙快步走向了燭臺,遮云緊隨其后。
“蘇娘子,這傳書是有什么不妥么?小的方才確認過了,是公子的字跡無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