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聽她喊得是衛玠嗎,怕是認錯人了吧?嘖,也不知是哪兒來的外地人,怎么連容大公子都不認識?”
容……容大公子……
蘇妙漪攥了攥手。
他果然是容氏的公子,也是扶陽縣主的愛子——容玠。
就在這時,玉川樓里的人也都追了過來,隔著容家那些護院,沖蘇妙漪嚷道,“這位娘子,你別跑啊。你的飯錢還未結清,若是拿不出來,我們可要將你送去官府了!”
陌生的街頭,嘈雜的人群,身前是不告而別、再見已是天上皓月的未婚夫,身后是窮追不舍、嚷嚷著她“吃白食”,要將她扭送官府的酒樓仆役……
蘇妙漪想,這恐怕就是她人生中最難堪的一刻了。
見她臉色難看地站在轎輦前,始終不吭聲,玉川樓的那些人咂摸出些不尋常的意味,忽而將矛頭轉向帷紗后的容玠。
“容大公子,您與這位娘子可是舊識?若她真沒帶夠銀錢,那這頓魚膾宴暫且記在您的賬上,我們也就能向東家交差了……”
此話一出,眾人都齊刷刷看向了轎輦上一言不發的容玠。
容玠終于掀起眼,隔著翻飛的帷紗與蘇妙漪視線相對。
偏偏在此刻,那帷紗上系垂的鈴鐺也被風吹響。細碎的玎玲聲瞬間將蘇妙漪拉回了凌長風生辰的那一夜。
她想起那一夜隨著膾刀顫動的鸞鈴,想起那個為她凈手斫魚的青年,和他面上罕見的溫柔神色——
「蘇妙漪,我的婚服呢?」
記憶中的那張臉,與坐在轎輦上的容大公子逐漸重疊。分明是同樣的一張臉,可眼神卻不及那夜情意的萬分之一……
蘇妙漪無端打了個寒顫,清醒過來。
下一刻,容玠那道清冷無波的目光已經自她身上輕掃而過。
他啟唇,嗓音一如那夜求娶時的溫潤清越,“素昧平生,并非舊識。”
輕描淡寫的八個字落了地。
蘇妙漪腦子里驟然嗡了一聲,耳畔萬籟俱寂,只剩下這八個字循環往復——
素昧平生,并非舊識。
素昧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