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妙漪先是一愣,隨即答道,“除了她還能是誰……你……”
她剛想讓容玠讓一讓,容玠卻不知哪根筋搭錯了,雙手扶穩了梯子的欄桿,也將蘇妙漪的路徹底堵死。
“李徵打算將她關回府衙大牢了。”
蘇妙漪僵住,一時也顧不得叫容玠讓開,失聲道,“為什么?”
“穆蘭名義上到底是個病囚,現在卻日日給人遞狀紙、打官司。你見過幾個病囚成天精神抖擻地往衙門跑的?”
容玠掀起眼看蘇妙漪,“更何況她這幾日還給李徵惹了些麻煩。李徵已經向我放了話,說穆蘭若是再這么有恃無恐、處處折騰,他定將她關回去。”
梯子雖不高,可蘇妙漪站著總有些不安,于是順勢坐了下來,蹙眉道,“她最近的確有些太惹眼了……”
自從指點那扶風縣的婦人打贏了官司后,來知微堂找穆蘭寫狀書的人就逐漸多了起來,幾乎都是女子。
幾個案子辦下來,穆蘭已經成了臨安城里聲名鵲起的女訟師。
“你讓李大人消消氣,我回去就警告穆蘭。保證她接下來一段時日絕不會出現在李大人眼前……”
蘇妙漪正為穆蘭的事憂心著,一抬眼,卻對上容玠近在咫尺的眼眸。
“……”
她話音一滯,這才意識到二人的姿勢有些不對勁。
原本她是站在梯子上,比容玠高出半個身子??煞讲乓蛔聛?,二人的視線便平齊了,甚至她還比容玠略微低一些。她那鵝黃色的裙擺從臺階邊逶迤垂落,而容玠的雙手就撐在她身邊的欄桿上……
乍一看,她竟像是被迫困在了梯子與容玠之間。身后是硌人的臺階,身前是青年的懷抱,一股清冽而熟悉的香氣似有若無地縈繞而來,讓蘇妙漪忽然有些透不過氣。
她眼睫一垂,笑道,“書也借完了,我該回去了。知微堂里還有不少事等著我……”
容玠卻置若罔聞,忽地啟唇,低低地喚了一聲,“妙漪。”
蘇妙漪微微一僵。
容玠通常都是連名帶姓地叫她,甚少會省去蘇字,直接喚她“妙漪”。記憶中似乎也有那么一兩次……
在他還是衛玠的時候。
忽然間,“妙漪”二字便隨著那段記憶變得格外繾綣曖昧,就連藏書閣內的氛圍也逐漸變得不可言說??商K妙漪眼眸里的溫度卻截然相反,似是因為這聲妙漪,眼底的波瀾又凝結成冰。
“再過幾日,我便要進京了?!?/p>
容玠垂眼,望向低眉斂目的蘇妙漪,“你可要同我一起?”
“……”
片刻的寂靜后,容玠扣在扶手邊緣的手指微微收緊,“你之前不是一直說要將知微堂開去汴京。如今其他地方的分店已經快要落成,也是時候去汴京看看。擇日不如撞日,何不與我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