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切都可以退讓,只要容玠放她出去。
可容玠遲遲沒有回應(yīng)。
蘇妙漪的好耐性在時間的流逝里幾乎要消耗殆盡,再開口時,口吻里已經(jīng)多了幾分急躁。
“我只是想要拿到裘恕通賄的證據(jù),這對你有百利而無一害!還是在你心里,我辦不辦這場定親宴、嫁不嫁給凌長風(fēng),竟然比你能不能扳倒齊之遠(yuǎn)、能不能替祖父和父親復(fù)仇還要重要?容玠,今日你但凡說一句,為了我蘇妙漪,寧愿放棄復(fù)仇,明日定親宴我就也用不上旁人了,直接換成你便是。可你捫心自問,你做得到嗎?!”
盡管隔著屏風(fēng)看不清容玠的神情,可蘇妙漪卻能明顯感覺到,自己這番話說完,暗室內(nèi)的空氣都凝滯了。
總算不再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蘇妙漪剛欣喜沒一會兒,就聽得容玠的聲音又自屏風(fēng)那頭傳來,卻漠然得像是置身事外,“妙漪,不必同我用你那些詭辯的招數(shù)。我要你,和我要復(fù)仇,并不沖突。”
“……”
“就算沒有騎鶴館的證據(jù),就算沒能扳倒齊之遠(yuǎn),我也總能找到其他辦法清算樓家,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停頓片刻,容玠像是下定了決心,斬釘截鐵地,“我絕不會放手。”
蘇妙漪好不容易做好的心理建設(shè)瞬間毀于一旦,不要招惹瘋子的念頭也被拋到了九霄云外。
“現(xiàn)在不肯放手,那當(dāng)初呢?當(dāng)初你做什么去了?!”
她蹭地站起身,死死盯著屏風(fēng)那頭隱隱綽綽的身影,“當(dāng)初我一心一意要嫁給你,是你拋下我,來不及地逃了!今日你怎么還有臉提起我們的婚事,提起我們穿過同一套婚服?!你見我穿過那件嫁衣么?你知道那嫁衣上的披帛是什么顏色,知道袖口繡著什么紋路,知道腰帶上綴著幾條珠絡(luò)?”
仿佛傷口被撕破,塵封已久的怨憤又隨著血珠噴薄而出,蘇妙漪死死攥緊了手。
“我永遠(yuǎn)不會忘記成婚那一日,賓朋滿座,新郎消失,我獨(dú)自一人穿著嫁衣穿過喜堂……你知不知道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像什么?就像在看一只落水的狗!你讓我淪為了整個婁縣的笑柄,成了所有人茶余飯后的談資!如今倒好,我要與旁人定親,你倒是瘋瘋癲癲、要死要活地上趕著來搶婚……”
蘇妙漪怒極反笑,口不擇言地叱罵起來,“容玠,你是瘋狗嗎?別人賞你的骨頭不要,自己生奪硬搶的才更香些……你就這么下賤?!”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已經(jīng)難聽到有些刺耳。
可屏風(fēng)那頭的人就像是又變成了一尊垂頭塞耳的塑像,無動于衷、一聲不吭。
好言相勸不聽,破口大罵也不管用。
蘇妙漪心里那把火燒得越來越旺,干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邊在軟榻前來回踱步,一邊惡言潑語、罵不絕口。
直到罵得嗓子都啞了,罵不動了,她才心力交瘁地躺回了軟榻上,閉了閉眼。
再開口時,她的聲音都變得有氣無力,“容九安,若早知你是這樣一個瘋子,當(dāng)初在婁縣,我絕不會主動招惹你。莫說我與凌長風(fēng)只是做戲,便是我們假戲真做了,你也不配置喙一字一句……”
“……”
屏風(fēng)后,一直閉目養(yǎng)神的容玠終于緩緩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