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福禍相依、世事難料。孫老板,雖說你上個月才在賭坊輸了個底朝天,可這個月家里的妾室被孫夫人發賣了,想必能填補不少虧空吧?”
“……”
蘇妙漪做了兩年小報,婁縣每家每戶有什么瑣碎是非,幾乎就沒有她不知道的。如此揭了兩三個人的老底后,終于沒人敢再當著她的面找她的不痛快了。
與此同時,集賢書院的那些學子又開始蠢蠢欲動。
就像衛玠這個人還沒出現時那樣,他們日日往蘇氏書鋪跑,借一兩本書,在書鋪后院一坐便是半日。
蘇妙漪也終于從東側間里搬了出來,直接在院墻下布置了書案。學子們聊什么,她便一字一句地記下,為晚上的小報收集新聞。
學子們時不時轉頭打量她,她微笑以對,可眼睫一垂,神色便又變得冷淡而麻木。
借著給學子們上茶點的間隙,蘇積玉將蘇妙漪叫回了東側間。
父女二人站在半開的窗欞前,蘇積玉望著院中那些侃侃而談的書生,試探道,“妙漪,天涯何處無芳草,這婁縣的好男兒多得是,你何不珍惜眼前人……”
“……”
蘇妙漪垂著眼,沒有應答。
蘇積玉又道,“其實那位凌小公子也不錯,雖紈绔了些,但我能看出來,他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只是叫周圍那些流氓無賴拖累了……”
“凌長風啊。”
院中那些學子不知在聊什么,竟也忽然提到了凌長風。
“好像幾日都沒見著他了。”
“這有什么稀奇的,他何時來過書院?”
“凌長風不來書院,自然是沒什么稀奇的。可他連著幾日都沒在朱鷺巷露面,他那些成天喊打喊殺的狗腿子們也不招搖過市了,你們就不覺得奇怪么?”
蘇妙漪似有所動地抬眼。
“你們還沒聽說嗎?”
一人神神秘秘地壓低了聲音,“凌家出事了。凌家經商的船在海上翻了,好巧不巧,凌長風的爹娘都在那條船上,凌長風回汴京就是去奔喪的……”
院中倏然一靜。
蘇妙漪的瞳孔也微微一縮,和蘇積玉面面相覷,父女二人的臉上皆露出震愕之色。
一則逸聞的消失,必伴隨著另一則新聞的降世。
不過幾日的工夫,婁縣便無人再議論蘇妙漪的婚事,而是都關心起了凌家的天降橫禍。
就連蘇妙漪也被分散了心神。她不再沉湎于衛玠離開的落寞里,而是奔走在凌家老宅和凌長風常去的酒肆,甚至是賭坊,從所有與凌長風有關系的人口中打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