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一行人已經(jīng)走到了關(guān)押甬道盡頭的囚室外,獄卒手中的火把將昏黑的囚室照亮,里面的景象也落進(jìn)容玠眼底。
一男一女并肩坐在墻角,女子閉著眼,昏昏沉沉地靠在男子肩頭,身上還披著男人的外袍,眉眼間盡是疲倦與麻木,眼尾猶帶著shi漉漉的紅暈。
“……開門。”
容玠啟唇,吐出二字。
傅舟面露難色,“容大公子……”
容玠神色極冷,毋庸置疑地強(qiáng)調(diào)道,“無論如何,今夜我一定要將人帶出去。”
見狀,那獄卒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傅舟。傅舟沉吟片刻,終是擺了擺手。
獄卒這才上前,將囚室的門打開。
開門的動靜驚動了凌長風(fēng),他迷迷蒙蒙一睜眼,就對上走進(jìn)來的容玠,“……”
容玠徑直走到蘇妙漪跟前,低身想要碰她,凌長風(fēng)卻是突然伸出手來,擋住了他的動作,那警惕戒備的模樣,就好似一只護(hù)食的惡犬。
容玠冷冷地望著他,只覺得礙眼。
他凌長風(fēng)算什么東西?也配將蘇妙漪視為己有?
二人正僵持著,蘇妙漪卻是眼睫一顫,從噩夢中驚醒。
她掀起眼,目光在凌長風(fēng)和容玠身上打了個轉(zhuǎn),緩緩直起身,扶著墻站起來,肩上披著的外袍也順勢落在了雜草上。
“……可以走了?”
蘇妙漪啞著聲音問了一句,面上看不出什么,似乎是在牢里這幾個時辰已經(jīng)平復(fù)了情緒,全然冷靜下來。
容玠和凌長風(fēng)的對峙戛然而止。
趁凌長風(fēng)去拾地上的外袍時,容玠已經(jīng)將自己身上的氅袍脫下,披在了蘇妙漪肩上,淡聲道,“走吧。”
蘇妙漪眼睫低垂,根本已無暇在意誰站在自己身邊,也不在意身上的氅袍是何人所有,她自顧自地往囚室外走,可在經(jīng)過傅舟身邊時,她卻停了下來。
傅舟心里一咯噔,轉(zhuǎn)眼撞上蘇妙漪的視線。
那雙素來含著幾分笑意的桃花眼,此刻卻是黑沉沉的,深不見底,可浮在最上面一層的水光卻無比清晰地倒映著他的面容。
那一刻,傅舟后背竟竄起一絲寒意,下意識地閃躲開了視線。
“……”
蘇妙漪什么都沒說,只是靜靜地看了傅舟一眼,便與他擦肩而過,走出了囚室。
容玠親自送蘇妙漪和凌長風(fēng)回了蘇宅。
一路上,蘇妙漪都垂著頭沉默不語。她不開口,容玠便也什么都不問。凌長風(fēng)雖是個沉不住氣的性子,可見容玠一言不發(fā),他便像是同他耗上了一般,也強(qiáng)自忍耐著,不去打擾蘇妙漪。
馬車在蘇宅外停下,蘇積玉等人一聽到動靜就全都從宅子里涌了出來,朝走下車的蘇妙漪圍上來,“……沒事吧?”
眾人圍著蘇妙漪,將她迎回了家,唯有蘇積玉想起什么,轉(zhuǎn)頭朝身后看了一眼。
容玠正掀著車簾,目送蘇妙漪的背影消失在暗影中。他一收回視線,不經(jīng)意與蘇積玉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