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昨日才說,要我別再同她來往……”
傅舟嘖了一聲,皺眉道,
“昨日是昨日,
今日是今日。同樣是窮鄉(xiāng)僻壤出來的,
蘇妙漪能憑一己之力在公堂上把黑的都說成白的,你與她一起長大,這腦子怎么一點也不會轉(zhuǎn)圜?”
“……”
穆蘭臉色微沉,咬了咬唇,想要爭辯什么,
卻又無力反駁,
只能隱忍下來,繼續(xù)為了傅舟擦拭發(fā)絲。
想起今日公堂上的鬧劇,傅舟忍不住瞇了瞇眸子,
帶著輕蔑之意的開玩笑道,“罷了,你蠢些也有蠢些的好。若真像蘇妙漪那般詭計多端,將蕩婦都說成烈女,我反倒要怕你了……嘶。”
腦后忽然傳來一陣被牽扯的疼痛,傅舟倒抽了一口冷氣,驀地捂著頭皮,“你動作輕點!”
他一轉(zhuǎn)頭,卻被一塊巾布狠狠地砸上了臉。
巾布從他臉上滑落,傅舟難以置信地望向滿臉嗔怒的穆蘭,“你竟敢……”
穆蘭壓抑了一整晚的情緒似乎都在這一刻爆發(fā),忍無可忍地嚷了出來,“我是蠢,是讀書少,可我也學(xué)過弟子規(guī)!知道什么叫見未真、勿輕言,知未的、勿輕傳!今日公堂之上已經(jīng)說得清清楚楚,你竟還一口一個□□,傅舟,你寒窗十年讀的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傅舟僵住,神色愈發(fā)愕然。
自與穆蘭在婁縣相識以來,她對他從來都是百依百順、無有不從。也正是因為她性子柔順,既不要彩禮又倒貼豐厚的嫁妝,他才沒嫌棄她是商賈之后,讓她如愿以償?shù)刈隽烁捣蛉恕?/p>
嫁進(jìn)傅府后,穆蘭更是低聲下氣、小意討好,還替他在后宅汲汲營營,將臨安城內(nèi)的其他官夫人們也打點得極好。
成婚大半年,這還是穆蘭第一次發(fā)脾氣……
傅舟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忍了忍,到底是覺得理虧,于是平復(fù)心緒,笑著站起來,“好了好了,我就是隨口一說,沒真覺得扶陽縣主與容二爺有什么,更沒覺得你有哪兒不好……”
他伸手去攬穆蘭,安撫道,“別生氣了……”
穆蘭咬唇,臉色仍是有些不忿。她躲開了傅舟伸過來的手,深吸一口氣道,“時辰不早了,你讓她們伺候你吧,我出去透口氣。”
語畢,也不等傅舟有所反應(yīng),穆蘭就拂袖離開。
寢屋的門被摔上,傅舟的臉色驟然陰沉下來,眉宇間隱隱有戾氣閃過。
下一刻,他驀地一揚手,就將一旁的盆架整個揮翻在地。盆中的水盡數(shù)潑了出去,濺了旁邊的丫鬟一身。
那丫鬟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老爺息怒……”
傅舟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怒意也緊隨而至。他抬腳,狠狠地朝那丫鬟踹了過去,“不識抬舉的東西!”
一腳不夠,還連著踹了幾腳。
直到那丫鬟蜷縮著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傅舟的怒氣才逐漸消退,隨手從穆蘭的妝匣里拿出一枚銀鐲,朝那丫鬟身上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