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身邊經(jīng)過的人議論紛紛,蘇妙漪奔走的步伐忍不住慢了下來,幾個年輕的女子與她擦身而過,
聲音里滿是激動和欽佩。
“那位傅夫人的口才好生厲害!”
“別一口一個傅夫人了,
知府大人已經(jīng)判了那傅舟移鄉(xiāng)編管之刑,并準許他們夫妻二人和離,如今該稱呼一聲穆娘子!”
“對對對,
這公堂上抬頭就是鐵面無情的李知府,旁邊還有個兇相畢露、從前就主掌刑獄的前夫,若是我,嚇都要嚇死了……穆娘子卻一點也不發(fā)怵!不僅說話有條有理,對刑律也如數(shù)家珍……”
“聽她背出那些刑律的時候,我都驚呆了。這穆娘子沒嫁人之前究竟是做什么的?”
蘇妙漪頓在原地,神色怔怔。
來此之前,她已經(jīng)設(shè)想了無數(shù)種可能性。她猜想穆蘭可能會把事情搞砸,可能會被傅舟欺壓,可能會開罪李徵,可能會因狀告親夫的“大逆不道”被眾人指點,可她怎么也沒想到,最后落進耳里的,竟會是這些評價……
“妙漪!”
一熟悉的喚聲傳來。
蘇妙漪回神,一抬眼,只見顧玉映正站在茶肆二樓的窗口,朝她招了招手。
“你沒瞧見穆蘭方才在公堂上與傅舟的爭辯,真是可惜……”
顧玉映給蘇妙漪斟茶,眉眼俱揚,“怎么來得這么晚?”
蘇妙漪卻沒心思喝茶,耷拉著眉眼,還是一幅神游恍惚的模樣,“昨夜她給我下了藥,故意讓我錯過今天這場狀告親夫的好戲……”
顧玉映動作一頓,抬眼看向蘇妙漪,先是錯愕,隨即又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你若醒著,這戲怎么唱,誰來唱,還真就不一定了。”
“你也是這么想的?”
蘇妙漪咬咬牙,“她若是拿定了主意,執(zhí)意要與傅舟魚死網(wǎng)破,我未必會阻攔她。我瞞著她,只是想找個兩全之策,既能拿到和離書,又能為她免去牢獄之災(zāi)……我分明是為了她好,在她眼里,倒成了搶風(fēng)頭?她到底要掐尖要強到什么時候?”
顧玉映想了想,放下手里的茶壺,緩緩道,“蘇妙漪,日月無需爭輝,只要高懸天上,便能叫一切星辰黯然失色。”
“……”
“對穆蘭來說,你或許就是日月,也是退路。唯有你消失了,她才能看清自己,找到自己身上的光亮,哪怕那只是螢火之光呢?”
蘇妙漪啞然,半晌才皺眉道,“可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被收押進了大牢,難道要我眼睜睜地看著她在牢里待上兩年?”
顧玉映將手里的茶遞給蘇妙漪,“你怎么知道穆蘭她就一定沒有后手?”
蘇妙漪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她還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