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公子從案席后走出來,
笑得不懷好意,“不就是一套黃楊木書架,
至于叫你這么焦頭爛額的么?咱們這么久沒見,進來同我們喝杯酒,不比去找那些下賤的木匠強?。俊?/p>
頓了頓,
他舉著酒盅朝周圍的人掃了一圈,
“說不定兄弟們一高興,
就送你一整套黃楊木書架呢?!?/p>
凌長風臉色難看,
可眼底卻掠過一絲光亮,將信將疑道,“當真?”
紈绔們當即應和。
凌長風略一沉吟,
也顧不得這究竟是不是鴻門宴,
徑直走了進去。
姓武的是個混賬,
不過有句話卻說得有道理。一整個書肆的黃楊木書架,對他們這些公子哥而言,不過就是一句話、揮揮手的事。
臥薪嘗膽、忍辱含垢的事,蘇妙漪都能做得,難道他就做不得?
如此想著,
凌長風便大喇喇走過去,
往最末的席位上一坐,“那就多謝武兄你不計前嫌了。諸位想怎么喝,今日我凌長風奉陪到底!”
提到前嫌,
武公子臉色又隱隱變青。
那年他在豐樂樓醉酒,想要輕薄一個舞女,誰料被凌長風瞧見。這廝直接抄起一個盛酒的紫銅壺,給他腦袋狠狠來了一下,敲得他當場頭破血流,到現在還留著一道傷疤,只能用碎發遮掩……
額間的舊傷隱隱作痛,武公子瞇了瞇眸子,轉頭看向坐在案席后的凌長風,眼里平添了一抹陰鷙。
蘇妙漪被豐樂樓的雜役引到宴廳時,行會里的各位掌柜們已經到了一大半,正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閑聊。與臨安書肆行會的情形差不多,汴京城的書肆掌柜們也都是男子,大多數和蘇積玉年紀相仿。
于是蘇妙漪一踏入宴廳,就顯得格格不入、十分搶眼。眾人都不自覺停止了寒暄,紛紛看了過來。
蘇妙漪早已習慣了這些視線,神色自若地垂首施禮,向他們自報家門。這一次,倒是沒幾個人敢輕視她,都客客氣氣地喚她一聲蘇老板。
“蘇老板年紀輕輕,就能將知微堂經營得風生水起、名揚四海,當真是后浪推前浪,了不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