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動作幅度有些大,直接撞上了那懸在她身側的手。茶盅跌落,翻出來的茶水盡數潑在了她的寢衣上,在腰間的位置緩緩洇開。
“容玠?”
蘇妙漪眼睫一顫,錯愕地睜大了眼。
容玠垂眸,伸手將那跌落在榻上的茶盅拾起,視線也隨之落在了那被茶水洇shi的衣裙上。
蘇妙漪還穿著昨夜入睡時的煙紫色浣紗長裙,紗裙在腰間收束,本就柔軟輕薄的料子被茶水一洇,顏色霎時濃沉,緊緊貼著肌膚,愈發將那腰肢襯得不盈一握。墨發用一根發帶松綰著,自背后散落,發絲逶迤在那塊被浸shi的紗裙上,半遮半掩,更透著股說不出的意味……
容玠不輕不重地攥了一下茶盞,才霍然起身,走到桌邊為蘇妙漪重新斟了一杯茶。
隨著他起身走開,蘇妙漪的目光也在光線昏暗的屋內掃視了一圈。
這不是她的寢屋,而是一間連扇窗戶都沒有的暗室。兩張書架、一方書案、黑漆牙雕的屏風后還兩張螭紋圈椅。自己身下躺著的則是一張檀木美人榻。
蘇妙漪臉色微變,強壓下心中的不安,起身下榻,“……這是哪兒?我怎么會在這兒?”
容玠斟了茶,折返回來,將茶遞給蘇妙漪,避而不答,“喝口茶,潤潤嗓。”
他越是這幅波瀾不驚的模樣,蘇妙漪心中越是駭然。
“我不喝……”
她下意識后退了一步,避開容玠遞來的茶,猛地轉身,疾步繞過屏風,想要找到出口,離開這陰森森的鬼地方,然而目之所及卻沒有一處可以離開的出口。
正當她踟躕不前時,容玠的聲音自身后傳來,“這是我房內的暗室,出去的機關只有我一人知曉。”
聞言,蘇妙漪的身子霎時一僵,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向容玠。
容玠從屏風后走出來,眉宇間一如既往的清冷平靜,甚至披垂的長發、松散的衣襟,還叫他看上去更加慵懶隨和,比平日里少了幾分肅重。
可蘇妙漪卻無端從這幅模樣下嗅到了一絲危機四伏的意味。
此刻她看著容玠走近,就如同看見了噩夢中那頭蟄伏在叢林深處的猛獸……
“急著出去做什么?”
容玠一邊問,一邊走近。
蘇妙漪被逼得退無可退,一下跌坐在了靠墻的螭紋圈椅中,眼睜睜看著容玠俯下身來,雙手撐著圈椅的扶手,堵住了她的出路。
她迫不得已靠緊了椅背,仰起頭,就見容玠眼簾低垂,直勾勾地盯著她,眸底深處醞釀著黑云壓城,“就這么想同凌長風成婚?”
“……”
蘇妙漪心里一咯噔,眼底的驚愕一閃而過。
就因為她與凌長風做戲的定親宴,容玠竟把她神不知鬼不覺地擄到了這么個鬼地方來?
不應該,容玠怎么可能單單因為這種事發瘋!莫不是像慈幼莊那次一樣,刻意嚇唬自己,又或是他另有圖謀,所以才把她帶到這里,秘密商議……
蘇妙漪定下心神,又往圈椅里縮了縮,再次拉開與容玠之間的距離,耐心解釋道,“我不是想同凌長風成婚,我只是想進騎鶴館,想拿到裘恕和齊之遠的把柄……”
容玠無動于衷,紋絲不動,“你還記得之前答應過我什么?你答應我,往后不論遇到任何事,都會先告知我,同我商議……蘇妙漪,你騙了我。”
蘇妙漪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