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妙漪被氣得頭暈目眩,有些站不住,又不想再看見容玠,只能快步繞過屏風,回到方才睡過的軟榻上坐下緩神。
二人都沒再說話,暗室內恢復沉寂,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見,方才的旖旎氛圍也逐漸煙消云散。
容玠掀起眼,眸光透過屏風,落到那坐在榻邊的窈窕身影上,眉梢一低,一道蹙痕若隱若現。
欲念稍退,理智回歸,他意識到自己失控了。
他將蘇妙漪困在此處,只是想毀了她與凌長風的定親宴,所以只要一直拖延時間就夠了。他原本什么都沒打算做,更沒打算在這個關頭戳穿她。因為他也知道,一旦捅破了兄妹那層窗戶紙,便是覆水難收。
可惜,他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也低估了蘇妙漪對自己的殺傷力……
“你放我出去,今日在這間密室里發生的事,我可以當做沒發生過。”
蘇妙漪的聲音忽而從屏風那頭傳來。
容玠怔住,眼底掠過一絲詫異。
“你現在放我走,我便當做什么都沒發生過,出去后還能繼續體面地喚你一聲兄長,凡事會和你有商有量,不會就此抗拒你、疏遠你。可若是你非要一條路走到黑,我們之間就再無轉圜的余地。”
“……”
容玠緩慢地抬眼。
方才那個被他桎梏在懷中、顫抖失神的蘇妙漪仿佛就是他的錯覺。
不過短短半炷香的時辰,她就已經將那些耳鬢廝磨、唇舌相抵的繾綣拋之腦后,清醒而冷靜地隔著屏風與他談判起來,甚至還如同聽見了他的心聲一般,將他此刻最想要的“后悔藥”主動遞到了他跟前……
這又怎么不算是一種心有靈犀?
“容玠,你該清楚我是什么樣的人。我睚眥必報,不甘受人擺布,吃軟不吃硬。強迫非但不能使我俯首帖耳,還只會激起我的反骨。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你也不想和我走到魚死網破的那一步吧?”
蘇妙漪幾乎是拿出了尋常在生意場上討價還價、威迫利誘的手段,聲音里沒有一絲羞赧和怨忿,唯有虛張聲勢的試探和恰到好處的鋒芒……
這世間絕不會再有第二個女子,像她這般聰明、狡詐、令人著魔。
容玠的喉結暗暗滾動了一下,眸中翻滾著令人心驚的欲。
他也覺得自己快瘋了。
如今就連看不見蘇妙漪的臉,只能聽見她的聲音,聽見她處心積慮、一本正經的勸誘,他都會生出一種微妙的感受,像是被種了一種名為“蘇妙漪”的蠱似的,日復一日地沉迷、淪陷,徹底放不開手……
蘇妙漪不知道容玠在想什么,她只知道,剛剛那一會兒,她已經將自己的思緒理清楚了。
容玠囚困她,不要緊;容玠同她捅破窗戶紙,不要緊;容玠強迫她,她也可以只當被狗咬了一口,都不要緊!
如今對她來說最重要的就是定親宴,是騎鶴館。
所以一切都可以退讓,只要容玠放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