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一抬頭,撞上蘇妙漪的視線。
二人面面相覷,同時變了臉色——
“你怎么在這兒?!”
“怎么是你?!”
片刻后,來找容玠的端王坐在暗室里,朝披頭散發、只穿了一身紗裙的蘇妙漪掃了一眼,便飛快地收回視線,臉色鐵青。
“是容玠把你困在這兒的?”
端王語氣不善地問道。
蘇妙漪有所遲疑,沒有貿然應聲。
可事實就擺在眼前,端王早就將一切都串了起來,氣得咬牙切齒,“齊之遠和裘恕為了找你,都快把汴京城翻過來了,他竟將你困在這兒!好一個容、九、安!”
一聽這話,蘇妙漪那雙狡黠的桃花眸倏然一亮。
就如同攀上了水中浮木、救命稻草,她驀地上前,在端王面前伏身跪拜,“求端王殿下放民女出去!”
端王沉著臉,剛要隨口應下,卻忽然意識到什么,蹙眉轉向蘇妙漪,“你知道我的身份?”
蘇妙漪低眉斂目,“民女也是剛剛知曉。”
眼前此人是六合居之主,在臨安時便與容玠交情匪淺。而來了汴京,竟連容玠的暗室都熟門熟路。那么很有可能,這間暗室原本就是為了密會此人所用!
值得容玠投靠的人,定是位高權重。可端看此人的年紀,卻不像是哪位聲勢煊赫的權臣,那最有可能的,就是某一位皇子。
如今在汴京,與眼前之人差不多年紀的皇子唯有二人,一個是梁王,另一個是端王。容玠與樓家勢如水火,絕不可能與樓家支持的梁王有瓜葛,所以端王的身份不言自明。
“果然是個聰明人……”
端王意味不明地看了蘇妙漪一眼,卻沒有立刻應答她的請求,而是踱步到桌邊坐下,思忖片刻后改了口,“九安是本王的幕僚,他既將你困在此處,就自有他的道理。本王要是貿然將你帶出去,惹了什么亂子,豈不是會叫九安心生怨懟、記恨本王?得不償失的事,本王不做。”
蘇妙漪一下就聽出端王的意圖,明人不說暗話,她直截了當地,“朝堂上,容玠能為殿下做的事,民女代替不了。然而離了朝堂,總有些事是容玠鞭長莫及,可民女卻手到擒來。”
端王微不可察地勾起唇,“譬如?”
“譬如,躋身騎鶴館。”
蘇妙漪眼睫微垂,“民女知道,汴京各大商行一直在私下賄賂朝臣,而源頭就在騎鶴館。若今日殿下帶民女離開這暗室,民女愿為殿下效犬馬之勞,將在騎鶴館搜集到的證據盡數獻給殿下。”
“這樁公案勢必會將裘恕牽扯進來。他是你的繼父,又與你母親情深意篤,你當真下得了手?”
蘇妙漪低著頭,扯了扯唇,義正辭嚴道,“為國鋤奸,理所應當。”
端王唇畔的笑意更深,起身將暗室的出口打開,回頭看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蘇妙漪,“再不走,怕是就要錯過你的定親宴了。”
蘇妙漪如蒙大赦,提裙跟著端王走下暗道,“多謝殿下!”
二人一前一后走在暗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