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文定之禮,不過是將納吉合婚與交換婚書放在同一日進行。這在大胤并不常見,尋常人家大多會省去在文定時宴客的環節,直接納征請期。然而蘇妙漪急需一個契機,當著所有人的面化解在室女之困,所以才多此一舉,辦了這么個文定宴。
“吉時到,呈婚書——”
媒人高喊了一聲。
堂外便立刻有下人端呈著早就撰寫好的通婚書與答婚書走了進來。當著眾人的面,凌長風與蘇妙漪各自在那婚書上簽字畫押。
這二人今日都著了紅衣,此刻并肩而立,就連畫押的動作都出奇地一致。
堂內不斷傳來賓客的恭維聲,恭維蘇妙漪和凌長風天生一對、郎才女貌,遮云立在容玠身側,聽得眼皮直跳,幾乎都不敢低頭去看容玠的神情。
可他不知道的是,那些人的道賀聲一個字都沒能傳進容玠的耳朵里。
此時此刻,容玠望著身穿紅衣的蘇妙漪,耳畔回響的全是她在暗室中歇斯底里的質問——
「你怎么還有臉提起我們的婚事,提起我們穿過同一套婚服?!」
「你見我穿過那件嫁衣么?你知道那嫁衣上的披帛是什么顏色,知道袖口繡著什么紋路,知道腰帶上綴著幾條珠絡?」
披帛是銀紅色,袖口繡著鳳穿牡丹,腰帶上綴著六串珠絡。
即便已經隔了這么久,容玠發現那件嫁衣在記憶中竟然如此清晰,連帶著那日在繡坊外看見的畫面也歷歷在目——
一雙男女相對而立,男子含情脈脈,女子言笑晏晏,口口聲聲稱他是自己的藍顏知己。
那日,容玠氣得拂袖離去,不愿再多看一眼。而今日,他自討苦吃地坐在這里,眼睜睜地看著這對男女交換婚書。
暗室里,蘇妙漪罵他下賤,他不以為恥,反而只后悔自己從前為什么沒能這般下賤……
“婚書相易,婚約既成!”
伴隨著媒人喜氣洋洋的吆喚,蘇妙漪和凌長風各自收下婚書,相視一笑,轉向滿堂賓客。
容玠冷眼看著這一幕,眸底沉黑。
蘇妙漪出身于婁縣,今日定親亦是按照婁縣風俗。男子求娶時所贈的金簪,將在定親之日,簪戴在女子的發間。
準備好的金簪被呈了上來,裘恕走過來,剛要拿起金簪,蘇妙漪卻是忽然開口了。
“且慢。”
裘恕動作頓住,不解地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