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手,將手掌上帶著血跡的齒印展露在蘇妙漪眼前,一語雙關,“不過我沒你狠心?!?/p>
“……”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圣上的籌謀,我和端王一概不知,我們也是事后才猜出了端倪。”
蘇妙漪一時無言,狼狽地捂著脖頸,匆匆下車。
馬車外,駕車的遮云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十步開外的銀杏樹下,背對著車廂,面朝著院墻,眼觀鼻鼻觀心,像是什么都沒聽到。
只是這姿勢實在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蘇妙漪臉上燒得更熱,從他身后經過時,忍不住朝樹上踢了一腳,丟下四個字,“奴才隨主!”
樹枝上的落葉霎時落下,嘩啦啦砸了遮云一頭一臉。
遮云:“……”
遮云委屈地扭過頭,對著蘇妙漪落荒而逃的背影嚷道,“蘇娘子,我什么都沒做啊……”
回應他的只有砰地一聲關上的大門。
巷內寂靜了片刻,遮云還杵在原地撓頭,不遠處的馬車里便傳來容玠沒什么溫度的嗓音,“隨我是件壞事?”
遮云驀地睜大了眼,連忙跑回去,“公子……”
“回府!”
這一晚與容玠不歡而散后,蘇妙漪又在修業坊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地窩了兩日。中途只有穆蘭來過一次,可她也只能勸慰蘇妙漪,對裘府如今水深火熱的境遇也是束手無策。
“聽說裘家所有的鋪子都歇業了,裘恕和你娘那日親自去衙門報了官,料理了一些后續事宜,就沒再出過裘府。裘府的護院這幾日戒備森嚴,雖能防住一些縱火行兇的,但像在院墻外潑糞水的,砸菜葉的,用雞血寫字的,卻是防不勝防了……”
頓了頓,穆蘭又補充道,“不過裘恕和你娘現階段是安全的,不會有什么性命之憂。”
蘇妙漪抱著懷里的錢匣,扒拉著里頭的銅板,“小道消息,江湖上又在懸賞閆如芥的項上人頭了。”
穆蘭倒吸了一口氣。
“你不是說王炎給你想了辦法么?辦法呢?”
江淼問道。
“……”
蘇妙漪悶不吭聲。她還沒想好,要如何對裘恕開口。
穆蘭在一旁看得有些著急,拍開了蘇妙漪手里的銅板,“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數錢?”
聽著銅幣落下去的悅耳聲響,蘇妙漪嘆了口氣,抬眼看向穆蘭,“你還記不記得,咱們在婁縣的時候,隔著一條街有家車馬行?”
穆蘭一愣,“記得,怎么了?”
“那家車馬行是叫價最高的,但卻是婁縣生意最好的。因為離他不遠的地方有條路,路上有個坑,遲遲沒有修好。不少外地來的車馬總是會栽在那兒,每當這個時候,這條街上唯一的車馬行就成了救世主,甚至還會有人多付他們雙倍的報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