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岳打斷了他,“當年我的確從那宦官手里奪走了手詔,但原本只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根本沒想那么多。將手詔內容透露給夢溪齋,絕不是我的手筆。”
容玠眉宇間的陰云愈發深濃,“不是你還能是誰?”
“你說呢?知曉那手詔內容的人,除了圣上、你祖父和我,還有誰?你祖父因這手詔而死,圣上亦不會自斷一臂,而我知道自己沒有做過。那么還剩下誰?”
容玠收回視線,垂在袖中的手猝然收緊。
“那去討要詔令的宦官是何人,想必你心里也該清楚了吧?
樓岳動了動唇,“就是劉喜。”
堂內靜了片刻,才再次響起容玠的聲音。
“他有何理由要害容家?”
“這老夫就不知道了。老夫也好奇,你們容家究竟是何時招惹上了一個閹人……他們這種人,睚眥必報,咬你的時候可是連叫都不會叫喚一聲……”
容玠終于掀起眼,看向樓岳,“這就是你挑撥我與端王殿下的手段?”
樓岳盯了他半晌,大笑出聲,“你是個聰明人。是真是假,是手段還是實情,你自己心里清楚,何必言不由衷地質問老夫呢?”
“……”
容玠眉目沉沉,不再說話。
半晌,他后退兩步,用龍頭杖在地上敲了兩下,外頭等候已久的禁軍們便蜂擁而入。而他則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樓府。
“罪己詔?”
刑部大牢里,
正在謄抄書稿的蘇妙漪擱下筆,驚訝地起身走到囚室柵欄邊,“圣上下了罪己詔?”
柵欄外,
顧玉映和江淼坐在獄卒搬來的椅子上,神色已經比回京,“凌長風與邵軒已將實情稟明,閆如芥是被小人陷害,蒙受了不白之冤,為褒獎其忠烈,追封為昭烈將軍。”
容玠靜靜地聽到最后,唯獨沒聽到對蘇妙漪的處置。
端王不發話,似乎是想按下不表,可容玠卻已經等不下去了。
“殿下,知微堂的蘇妙漪,此刻還被關押在刑部大牢中。”
一提及蘇妙漪,就好像投落了一顆石子,打破了江水上薄薄一層冰面,底下的暗流洶涌再也無可遮掩。
當即有諫官站了出來,斬釘截鐵道,“殿下!蘇妙漪撰造詔令,該當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