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川樓里的大多數(shù)人都沒見過書肆這寫樣、刻印的流程,于是紛紛都擁到了臺前,在底下稀奇地張望著。
今日的刻寫要在一定時限內(nèi)完成,所以臺側(cè)還擺放了一個巨大的沙漏用來計時。
在那沙漏才漏到一半的時候,凌長風(fēng)便已經(jīng)遙遙領(lǐng)先地完成了刻印,率先走過去敲了一聲鑼。
鑼聲一響,那幾個混在人群里的賭徒便又開始?xì)g呼叫好。他們一會兒將知微堂夸得天花亂墜,一會又替蘇妙漪賣慘,說偌大一個臨安城竟然容不下一個女掌柜……
內(nèi)行人看門道,外行人看熱鬧。今日這玉川樓里的外行人遠(yuǎn)遠(yuǎn)超過內(nèi)行人。
尋常看客們分辨不出什么字體差別,被幾個賭徒一引導(dǎo),民心便逐漸傾向知微堂。
隨著沙漏里的沙一點點漏盡,其他書肆也陸續(xù)刻印好了小重山令。不過有兩家書肆習(xí)慣了慢工出細(xì)活,竟沒能在時限內(nèi)完成,直接被淘汰出局。
臺下的看客們揮著手里的簽子,爭先恐后地給各家書肆投票,不少人在賭徒的鼓動下,隨大流投給了知微堂。
凌長風(fēng)差點被其中一個簽子戳中眼珠子,一邊嚇得后退,一邊喜不自勝地打量其他書肆的簽筒,暗中比較,“蘇妙漪,真有你的,我感覺我們贏定了……”
蘇妙漪目視前方,“別高興得太早,這一輪,評判官的一根紅簽,抵得過十根木簽。”
三樓雅間里,一名女使站在窗口觀望著樓下的動靜,低聲向坐在珠簾后的扶陽縣主轉(zhuǎn)述,“知微堂暫時領(lǐng)先。”
扶陽縣主先是詫異,隨即就笑了起來,“秦行首他們這回可是失策了,叫來這么多外行人投票。這些人只知道看熱鬧,哪懂什么刻印技藝……”
女使也若有所思,“前幾日,書肆行排擠知微堂的消息便傳遍了臨安城。想必這底下也有不少人,是因為憐惜知微堂勢弱,所以不由分說地站在她們這頭。”
這話倒是提醒了扶陽縣主。
她撫著茶蓋笑道,“說不定那些傳言,還是她蘇妙漪自己傳出去的。”
女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不過她這是把整個書肆行都算計進(jìn)去了……”
扶陽縣主話鋒又是一轉(zhuǎn),“得罪了這么多前輩,就算能留下來,又能活幾時呢?”
八位評判官們動身往樓下走,走到樓梯拐角處,遇上了早就候在那兒的秦行首。
秦行首朝評判官們做了一揖,壓低聲音笑道,“接下來,就勞煩諸位了。”
“放心。”
顧玄章笑著應(yīng)和,其他幾個評判官也紛紛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