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妙漪怒火中燒,扣在匣盒上的手指一點點收緊。
平復了好一會兒情緒,她才陰陽怪氣地刻薄道,“傅主簿,我發現,你自從當不了知府之后,就連人皮都懶得披了。”
傅舟如今最聽不得的就是“主簿”二字,五官都變得有些扭曲,甚至拳頭一攥,沖動地想要動手,但又顧忌著蘇妙漪背后的容氏。
他眼底的陰鷙愈發濃重,口吻怨毒,“你盡管罵好了,總之我不可能同穆蘭和離,甚至都不會休棄她。我就要把她困在傅府,讓她到死都做我的傅夫人!她越痛苦,越煎熬,你蘇妙漪也就抓心撓肝、坐臥不安……蘇妙漪,是你們將我害成如今的境地,我便要拖著你們一起下地獄!”
“你……”
蘇妙漪被激怒,驀地起身沖到了傅舟面前,揚起手,可巴掌還未落下去,便被傅舟扼住。
他摔開蘇妙漪的手,就好像大仇得報、酣暢淋漓一般,笑得狂妄而猙獰,“最后奉勸你一句,明日太陽升起之前,趁早把我的夫人送回傅府!否則,便輪到我去衙門狀告你拐帶官眷,持械傷人了……”
說著,傅舟指了指自己胳膊上纏著的紗布,那是那日穆蘭用樸刀劃傷的位置。
蘇妙漪眼睜睜地看著傅舟揚長離去,臉色青白,咬牙切齒,額角的筋脈都在隱隱跳動。
這狼心狗肺的渣滓竟然還敢威脅她……還有臉倒打一耙……
難道這世間,竟是越無恥的人越無敵?不就是再上一次公堂么,她難道還怕他不成?!
蘇妙漪死死攥緊了手,心中已然做了決定。
夜色落幕,蘇妙漪從醉江月叫了些酒菜,提著食盒進了穆蘭的屋子。
“傅舟答應和離了。”
一進屋子,蘇妙漪就一掃白日里的憤懣不滿,轉而掛上了張輕松的笑臉,向穆蘭宣告這一“喜訊”。
穆蘭正掀開食盒,將還熱著的酒菜從里面端出來,聞言,動作一頓,愕然地抬眼看向蘇妙漪,“真的?”
“我騙你做什么……”
蘇妙漪面不改色地扯謊道,“你與他已經撕破了臉,更何況我還搬出了李大人和容玠,他若不肯和離,自己也討不著好。”
見穆蘭仍是心事重重、將信將疑,蘇妙漪又道,“你不相信我?這世上還沒有幾件我做不成的事呢。”
穆蘭面上的疑云這才緩緩散去,扯了扯唇角,“也對。”
今夜月明如水,二人將食盒里的酒菜都端出來后,又特意將方幾挪到了窗邊,透過支起的窗,對月小酌。
因穆蘭臉上的傷還未好全的緣故,酒壺里裝得并非是酒,而是烏梅飲。
“時間過得真快。去年這個時候,我們都還在婁縣……”
穆蘭忽然問道,“蘇妙漪,你還記得去年正月初五是什么情形嗎?”
蘇妙漪勉強回憶了一下,“正月初五迎財神,我家書肆和你家酒樓都開張了,大早上我和蘇安安在門口放爆竹,你也放爆竹,非要和我比哪家爆竹更響……”
“你沒比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