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景臺上,酒行的蔡行首率先叫了一聲好,高興地鼓起掌來,其他行首們也紛紛拍手叫好。最后是裘恕,他點點頭,也笑著拍了幾下手。
場上,凌長風從馬背上直起身來,聽見唱籌聲,驀地振臂一呼,轉頭朝觀景臺這邊看來,得意地向蘇妙漪揮了揮月杖。不過很快,他就被其他系著藍色頭巾的球員包圍,熱烈地慶祝起來。
蘇妙漪攥著的手微微一松,舒了口氣。
還好,這位凌大少爺總算沒掉鏈子……
“蔡氏進球,再得一籌!”
“蔡氏進球,又得一籌!”
唱籌聲接二連三地傳來,而場上的馬球賽,幾乎成了凌長風的個人表演秀。
那鞠球就像是被凌長風操控了一般,只認他的月杖,莫說是對面的裘氏,就連與他一隊的蔡氏,場上加起來十九人,竟都沒一個能從他的月杖下奪走鞠球……
“蔡氏先得三籌,蔡氏勝!”
蔡行首樂得嘴都合不攏了,竟是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好,好,好!裘老板,那這一局的彩頭……”
裘恕仍是那副波瀾不驚的神色,淡笑著頷首,“西街的茶樓,往后就是蔡老板的酒鋪了。”
語畢,他轉頭看了蘇妙漪一眼。
蘇妙漪對上他的目光,微微一笑,眼角眉梢透著一絲似有若無的挑釁。
凌長風的旗開得勝,叫除了裘恕以外的行首們都躍躍欲試,紛紛向蘇妙漪討人。蘇妙漪自然無有不應,凌長風便成了后面幾支球隊的外援,在賽場上如入無人之境。
“嚴氏先得三籌,嚴氏勝!”
“閔氏先得三籌,閔氏勝!”
隨著日頭逐漸升到最高處,馬場邊的鑼聲和唱籌聲不斷,觀景臺上的行首們也看得愈發盡興,甚至起身站到了扶欄邊觀望。
唯有裘恕和蘇妙漪,一個坐在主位,一個站在日光照不到的陰涼處,似乎對馬球場上的輸贏漠不關心。
裘恕在想什么,蘇妙漪不知道。此時此刻,她心中盤算,是從凌長風上場之后,裘家到底輸出去了多少籌碼,以及裘恕到底還能忍到幾時,才會露出他的真實面目……
只可惜,直到最后一支球隊比完,蘇妙漪也沒瞧見裘恕氣急敗壞的模樣。
“裘老板,我們和你也打了不少次馬球了,還是第一次贏得如此暢快!”
行首們撫掌大笑。
裘家的球隊在汴京城是出了名的厲害,從前的馬球會,盡管會為了顧及各位行首們的面子,也稍稍放一些水,可基本還是勝多負少,從不曾像今天這樣慘敗,叫裘恕虧本。
可裘恕卻也不惱,站起身,同其他人一起笑,“我也許久沒看過這么精彩的馬球賽了,這可都是托蘇老板的福。”
此話一出,行首們又紛紛與蘇妙漪客氣寒暄。
眼見著眾人皆大歡喜,蘇妙漪卻是有些笑不出來。
裘恕的場子是被她砸了,可就像是一拳頭砸在了棉花上。沒有惹怒裘恕,沒有叫他同自己翻臉,那這場子就算是白砸了……
想到這兒,蘇妙漪剛因看凌長風打馬球生出的那點痛快就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力不從心的憤懣。
今日,她非要惹怒裘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