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汀蘭眼里閃過些失望,可下一刻,蘇妙漪還是伸手將那袋蜂糖糕接了過來,眸光輕閃,“蘇安安喜歡,我?guī)Щ厝ソo她吧。”
停頓片刻,她生硬且小聲地擠出一句,“……多謝娘親。”
終于聽到蘇妙漪的一聲娘親,虞汀蘭卻沒有多高興。她定定地看了一會蘇妙漪,半晌才收回視線,輕聲讓車夫打道回府。
裘恕在外談生意,聽說了虞汀蘭在大相國寺遇到蘇妙漪,還將她帶會裘府的消息,當即連應(yīng)酬都推了,就匆匆回了府。
他回來時,蘇妙漪正陪著虞汀蘭在后院臨水的亭子里垂釣。
其實蘇妙漪沒釣過魚,也不會釣魚。因為她從前一直覺得這項活動既無趣又浪費時間,可今日從園子里過時,她卻靈光一閃,將它當成了一根救命稻草!
垂釣時,她既不用與虞汀蘭說話,也不用怕被看穿,大可以放空。
虞汀蘭釣上第一條魚時,她在心中估算裘府的占地面積;虞汀蘭釣上第二條魚時,她在估算自己還要奮斗多少年才能買下裘府;虞汀蘭釣上第三條魚時,她悲觀地覺得自己可能活不了那么久……
“小姐!大小姐!”
一旁的婢女忽然又小聲又急切地喚她。
蘇妙漪回神,不明所以地回頭看了她一眼。
婢女指著她的魚竿,“魚……上鉤了!”
蘇妙漪后知后覺地轉(zhuǎn)頭,果然見那浮漂在水面上顫動,她連忙抬桿,可卻為時已晚,魚鉤上的餌已經(jīng)空了,魚更是不見蹤跡。
“就差一點,好可惜……”
婢女惋惜地嘆了一聲。
蘇妙漪不以為意,又將魚鉤拋了回去,婢女愣了愣,剛想提醒她什么,一旁的虞汀蘭卻忽然抬桿,帶出了一條魚。
圍觀的裘府婢女們頓時歡呼雀躍地一擁而上,手忙腳亂地將那魚摘下來,丟進桶里。
蘇妙漪瞥了一眼,只見虞汀蘭的桶里已經(jīng)游了不少魚,而她的桶里還是空空如也。
虞汀蘭收了魚竿,也看向蘇妙漪,“你如今的性子倒是比從前沉靜……小時候習(xí)字,連一個時辰都站不下來,現(xiàn)在卻能在這兒坐上一下午。”
蘇妙漪目不斜視地盯著水面,張口便是胡謅八道,“立身處世,要心靜,要不為外物眩晃而動。這是爹教我的道理。”
虞汀蘭默然片刻,問道,“釣魚不放餌,也是蘇積玉教你的?”
蘇妙漪:“……”
蘇妙漪難得被人噎得一句話說不出。
小時候左鄰右舍的婦人們總說她小小年紀,怎么冷言冷語、口輕舌薄的,一點也不像溫和敦厚的蘇積玉。現(xiàn)在她有些想起來了,原來自己氣死人不償命的嘴皮子功夫是隨了虞汀蘭。
蘇妙漪黑著臉,固執(zhí)地繼續(xù)用空鉤釣魚,“這叫愿者上鉤。”
虞汀蘭好笑地扯扯嘴角,望向亭外隨風(fēng)漪動的水面,“只怕這水里沒有如此蠢笨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