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帝面前,二人刻意表現(xiàn)得有些生疏。
皇帝神色不明地打量容玠,見他臉色難看,忍不住皺眉,“傷還未好全,還出去滿汴京跑?莫不是因廷杖的事對朕生了怨氣,所以拖著不打算回御史臺,也不想回去上朝了?”
“……微臣不敢。”
容玠剛站直身,便又要告罪行禮。
皇帝擺擺手阻止了他,語氣微沉,“那日在朝堂上,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心知肚明,朕為何要放過裘恕、放過騎鶴館,為何還偏要站出來與朕作對?”
“微臣不敢。”
容玠一張口,仍是這四個字,“只是臣蒙受皇恩,入御史臺、升侍御史,主理這樁貪墨案,若不進言,便是瀆職失責……”
聽出他的話里沒有絲毫反省之意,端王心里一咯噔,驀地看向容玠,搶在皇帝動怒前呵斥道,“容大人!看來那頓廷杖還是打得輕了,竟是沒讓你長記性……”
“琰兒。”
這一次,皇帝打斷了端王。
端王噤聲,不動聲色地觀察皇帝的神情,見他臉色雖陰沉,卻沒有怒意,這才松了口氣。
皇帝幽幽地望著容玠,像是在透過他看著旁的什么人,半晌才嘆了口氣,“你這孩子,性子太直太犟。不像你爹,也遠勝你祖父……倒是更像扶陽……”
容玠抿唇不言,心中猜測著皇帝今日來此的用意。
皇帝看了一眼跟隨而來的劉喜。
劉喜會意,將院中除了端王以外的所有人屏退。
待院中只剩下皇帝、端王和容玠三人后,皇帝才咳了兩聲,問容玠,“你以為裘恕為何會留下賬簿這樣大的把柄?”
聞言,容玠和端王的神色皆是一凜。
二人不約而同地抬起眼,看向皇帝。
“裘恕并非是不謹慎的人。容玠,你就沒有一絲一毫地懷疑過?”
容玠眸光微動。
拿到賬冊的第一時間,他的確起過疑心,甚至懷疑這會不會是裘恕和齊之遠聯(lián)合放出來的煙霧彈,可稍經(jīng)探查,他便知道,賬簿是真的罪證。
“騎鶴館與汴京府尹的行賄分贓,已經(jīng)不是一日兩日。在裘恕之前,在齊之遠之前,甚至在朕還未登基時,便早有風聲。只是此事牽連甚廣,難以連根拔除,若無人隱伏,便沒有鐵板釘釘?shù)淖镒C……”
頓了頓,皇帝終于鄭重其事地吐出一句,“此次彈劾齊之遠,以身入局的可不止你容玠一人。”
此話一出,一切都明了了。
端王面露錯愕,“所以裘恕做這些,都是父皇您授意?!”
皇帝看向容玠,緩緩道,“這些年他如何經(jīng)營的騎鶴館,又是如何與齊之遠打交道,朕都知情,只是引而不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