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蘇安安大驚失色,驀地起身,卻被蘇妙漪拉住,死死按了回去。
虞汀蘭最后留下的那句話,蘇安安沒有聽見,亦沒有看清??商K妙漪卻準確地辨認出了她的口型。虞汀蘭說的是對不起。
“走吧?!?/p>
蘇妙漪閉了閉眼,對車夫吩咐道,聲音雖有些沙啞,口吻卻篤定不容置疑,“回修業坊!”
馬車徑直離去,將被人群前遮后擁的一雙患難夫妻遠遠地拋在了后頭,消失在街頭……
一如當年在碼頭,在蘇妙漪哭喊聲里駛遠的那艘貨船。
馬車不知駛出了多遠,直到再也聽不見那些討伐聲,蘇妙漪才垂眼,將裘恕早就寫好的那紙休書一下一下撕得粉碎。
撕碎的紙頁飄落在柔軟的地墊上。
蘇妙漪有些疲憊地靠著車壁閉上了眼。
從昨日到現在,發生了太多事,她此刻只想什么都不管,好好睡一覺,清清自己的腦子。
一旁的蘇安安也自覺噤聲,沒有打擾她小憩。
然而就在距離修業坊還有一條街的時,馬車卻忽地停了下來,緊接著便是一陣與裘府外差不多的吵嚷聲。
蘇安安心里一咯噔,將車簾掀開,便見一撥人群氣勢洶洶地將馬車攔了下來,竟也人人手中都提著菜籃子。
“姑姑……”
蘇安安微微變了臉色,轉身看向蘇妙漪。
蘇妙漪緩緩睜開了眼。
“她蘇妙漪雖不姓閆,可這幾年汴京城誰不知道,閆如芥就是將她視作親生女兒,當做掌上明珠!她蘇妙漪剛來汴京的時候,誰不喚她一聲裘大小姐?現在她光憑一個小報就妄想和閆家撇清關系?”
亂七八糟的叱罵聲里,一個煽風點火的聲音格外突兀、尤為刺耳。
蘇妙漪只聽了幾個字,就辨認出這聲音的主人是她的老仇人,沈氏書鋪的東家,書肆行的上一任行首,沈謙。
“她是閆如芥的繼女,怎么還有臉出仲將軍的兵書?”
沈謙混在人群中,高聲道,“這幾年她蘇妙漪靠著《踏云奇略》名利兼收,賺得還少嗎?一面認著閆家的爹,一面吸著仲家的血,簡直天理難容!她才是比閆如芥還要卑鄙無恥的鼠輩,菩薩面孔、蛇蝎心腸,當面做人,背后做鬼!”
連蘇妙漪也不得不承認,沈謙也是個做小報的好料子。
三言兩語便將本就不忿的人群煽動得愈發狂躁,叫囂著要讓蘇妙漪下車,別躲在里面做縮頭烏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