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娘子,這傳書是有什么不妥么?小的方才確認過了,是公子的字跡無誤。”
“字是容玠寫的沒錯,但卻不止這些。”
蘇妙漪借著燭光將那傳書仔細地看了好幾遍,甚至還貼到鼻子跟前嗅了嗅,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將那信紙湊向燭火。
“蘇娘子!”
遮云大驚,慌忙伸手去攔,“這可不能燒了!”
“……我并非是要燒了它。”
蘇妙漪拂開遮云的手,一邊解釋,一邊將信紙懸在燈燭上方烘烤,“這紙上有一股香櫞的氣味。我爹曾告訴我一種寫密信的方式,就是用筆蘸取香櫞水,在紙上寫字。待筆跡干了后,就會消失不見,直至火烤……”
遮云其實也知道這種方式,只是并未留意到紙上的香櫞氣味。被蘇妙漪這么一說,他才隱隱嗅到那被燭火炙烤出的香氣,再朝信紙上一看,他喜出望外地,“有了!有字了!”
蘇妙漪驀地收回那張信紙,果然看見了容玠用香櫞水在傳書中間一頁寫下的隱藏字句——
「城內空虛,藏有孤軍。里應外合,可與北狄一戰(zhàn)。」
蘇妙漪的一顆心忽地砰砰直跳。
盡管容玠只提了孤軍二字,可她莫名有種直覺,覺得這孤軍里一定有凌長風!
“我就說我家公子絕不可能向北狄妥協,原來真的另有計劃!什么十三座城池,一百金一條命,都是為了拖延時間……”
遮云松了口氣,高興地對蘇妙漪道,“蘇娘子,現在可以將這封傳書完完整整地送回汴京了,是不是?”
蘇妙漪思忖片刻,卻是抬手,將那頁藏有暗語的書信直接撕碎了。
遮云大驚失色,甚至沒來得及阻攔,“這……”
蘇妙漪沒有理睬遮云,直接走到書案邊,拿起紙筆。她先是仿照著容玠的字跡,將被撕毀的那一頁,除了用香櫞水寫的暗語以外,其它內容照抄了一遍,又拿出另一張紙,單獨在上面寫下了暗語。
遮云在一旁看得云里霧里,腦子里只有一個疑問——蘇妙漪為何能將容玠的字跡仿寫得如此惟妙惟肖?
“并非是我自作主張,而是你家公子要我這么做。”
待寫完這兩張字,蘇妙漪將它們放置一旁晾干,才對遮云道,“若我記得沒錯,容玠會用至少五種書體,這手楷草是他尋常最少用的一種,可他這次卻偏偏用從前教過我的楷草來傳信,只因知道我能模仿出一模一樣的字跡。而且這暗語,不寫在頭,不寫在尾,偏偏寫在中間,寫在沒有印鑒的中間,也是為了方便我們撕毀仿造……”
遮云愣住,“可是,公子為何要這么做?”
蘇妙漪垂眸,想起了容玠之前說過的話。
“從鄂州到汴京,山高水遠,千里迢迢,路上難免會出差錯。”
這封信上的暗語若不處理了,怕是還沒送到京城,就先到了樓岳手里,到時反而會壞了大事……
蘇妙漪將晾干的紙頁夾回北狄送來的傳書中,又將重新謄寫了暗語的信紙收進一封信函中,“北狄的傳書,還給知州,走明路。另一封,交給祝堅,走暗路。我會讓他立刻差人送回汴京知微堂,交到江淼手里,由江淼遞進宮……”
遮云恍然大悟,將那兩封信函接了過來,“我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