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的步伐似乎輕快些,原以為是自己飲多了酒有些飄飄然,直到身邊的遮云問道,“公子心情這么好,是因為顧先生和顧小姐么?”
容玠頓住,沒否認卻也沒應聲,而是吩咐道,“你去一趟臨安府衙門。”
遮云領命而去,再回來時,容玠已經沐浴完畢,隨意地披著件白色道袍,坐在燈下,手里執(zhí)著書卷。
“如何?”
“公子放心吧,那位凌公子不僅沒挨板子、下大獄,甚至連衙門都沒進!”
遮云竟還以為容玠是在關心凌長風的死活,“有人替他結了玉川樓的賬。”
容玠眉心微動,放下了手里的書卷,披垂在肩上的發(fā)絲淌下一滴水,在書卷上洇開,“哦?”
“說起來公子你肯定不信,竟是個賣蒸餅的路邊攤販!一個攤販,怎么可能一下拿出這么大一筆錢?所以奴才特意打聽過了,原來他也是被人授意,據說是個生得如花似玉的年輕娘子……”
屋內驟然吹進一股邪風。
燭火晃動,容玠面上的光影扭曲了一瞬。
知微堂開業(yè)了幾日,因著地段好的緣故,進出書肆的學子確有不少,生意也還算紅火,不過卻遠遠沒有達到蘇妙漪的預期。
她在街上逛了一日,發(fā)現即便是離得這樣近,仍有不少學子不愿進知微堂,而是去了更遠的書肆。
“每家書肆的藏書刻本不盡相同,這府學里有那么多學子,個人有個人的喜好,有的喜歡王家字體,有的喜歡李家版面,還有的,或許就是不愿與你這種女掌柜打交道……”
蘇積玉一邊忙著抄書,一邊勸慰蘇妙漪,“便是金山銀山,也并非受所有人喜愛。非要這府學里的每個人都來知微堂,這是不可能的。”
蘇妙漪最不缺的就是反骨,團扇搖得撲撲響,“如何不可能?人活著又并非只靠喜好行事,我偏要讓他們不得不進知微堂的門……”
說完蘇妙漪就出門了,到了午膳后才回來,還滿臉春風地將一沓文稿交給了蘇積玉。
“將手頭上的刻書都放一放,先刻印這些。”
“這是……”
蘇積玉一臉莫名地接過來看了一眼,眼睛微微一亮,“這是何人做的文章?”
蘇妙漪給自己倒了杯茶,一飲而盡,“這府學里的人最在乎的,無非就是自己的前程。我們在婁縣賣得最好的,便是每年科考后榜首頭名的程文墨卷。同理,若在我們知微堂能買到榜首平日做的文章叢集,還怕那些學子不進知微堂的門么?”
蘇積玉恍然大悟,但很快又疑惑,“榜首的墨卷就算了,這平日里做的文章,你也有門路能拿到?”
蘇妙漪但笑不語。
蘇積玉往后翻了一頁,瞧見末尾的署名,才驀地瞪大眼,“容,容玠?”
“這整個臨安府的榜首頭名,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