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五兒的笑聲戛然而止,“啊?”
蘇妙漪隨手拿過一張紙,在紙上刷刷刷提筆落字,“古有木蘭,今有云娘。霓裳羅袖半遮面,安能辨我是雌雄?”
是日,知微堂的這張小報便在火上澆了一捧油。
趁著物議如沸的關頭,醉江月又高價拍賣了這位云娘子的第一桌席面,僅限二十人入場,還為這一桌席面起了個文縐縐的名字——“輞川芳菲盡”。
“故弄玄虛……”
武娘子站在玉川樓三層的窗口,望著燈火闌珊、人群熙攘的醉江月,不甚在意地摔上了窗。
“娘子,二樓請您去做魚膾宴。”
“知道了。”
武娘子帶著流水的刀具進了二樓雅間,看見那坐在長桌對面的蘇妙漪時,臉色微沉,“怎么是你?”
蘇妙漪笑了笑,大有不計前嫌的架勢,“是啊,武娘子的金齏玉鲙令我念念不忘,所以哪怕是大家都去醉江月看新人了,我還是特意來給您這個舊人撐場面?!?/p>
武娘子看向蘇妙漪身后,這才發現她特意開著窗,窗口也正對著醉江月。
武娘子冷笑了一聲,漫不經心地,“像這種藏頭露尾、靠噱頭哄抬身價的新人,我也送走好幾個了,大多都是廚藝比不上名聲的庸碌之輩。”
“那怕是要叫武娘子失望了。”
蘇妙漪靠在圈椅中,眉梢微挑。
與此同時,和玉川樓一街相隔的醉江月。
拍下云娘子第一桌席面的賓客們已經落座,穿戴清麗的云娘子從帷紗后緩步而出,露出了廬山真面目。
正是此前離開容府的女使青云。
容貌的確不輸武娘子,可卻也沒到艷色絕世的地步,這叫一睹真容的賓客們略微有些失望。
青云福身行了一禮,便著手開始布置自己的“輞川芳菲盡”。
下人們排成一隊,將已經炸、膾、脯、腌過的瓜果蔬黃端呈了上來,整齊有序地擺放在青云面前。
青云卷起衣袖,拿出了一柄與眾不同的雕花刻刀。那刻刀固定在一個銀閃閃的戒指里側,外側還貼著一只振翅欲飛的蝴蝶。
青云將那戒指戴在食指上,刻刀被藏于指腹下,就好似她在用指尖雕刻。
她的動作又快又流暢,手掌上蝴蝶的如同活過來了似的,上下翻飛,轉眼間便在那翠綠的瓜果上刨出了山石的形狀……
賓客們一怔,下意識坐直身,緊緊盯著她手下的動作。
“輞川芳菲盡的輞川二字,其實取自唐代名畫輞川圖。”
玉川樓里,蘇妙漪饒有興致地向正在斫魚的武娘子介紹,“傳記中曾有記載,這畫里是一處避世隱居的世外桃源,此地群山掩映、亭橋錯落,足足有二十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