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節的妹妹,自是個小女孩。
隋棠眼前卻總浮現出一個小男孩。
她想掙脫她的手,想和她說別再說下去了,但卻動不了手也開不了口,這只是一個向她宣泄惶恐的姑娘。
她曾一人獨居數年,明白孤身一人情緒不得排遣的滋味。于是,到最后,她只是完整得側過身,撫摸著她后腦,和她說“不要想,不要怕”。
梅節將臉貼在她掌心,余光落在那張柔軟的面龐上,盯看她的悲憫。
隋棠沖她微笑,“你上榻來,陪孤一起歇會。”
“婢子不敢。”
“那孤命你上榻。”
梅節定定看著她,回身看門邊滴漏,“婢子聽殿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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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影偏轉,墨竹在風中挺立。
“我們便罷了,阿母都進不去清涼臺,三哥重色輕孝。”楊氏一行人已經逛完南邊殿宇,這會繞回來往毗盧閣去,遠遠望見清涼臺。藺禾便忍不住調侃。
“佛門清凈地,嘴上沒個把門的。”楊氏橫目低斥,拐向山亭腳下,邊走邊道,“他呀,能給我順順當當成家立室開枝散葉,便是最大的孝心了。所幸同殿下處得不錯,我欣慰得很。”
楊氏沖著身側同行的母家弟媳莊氏感慨,“當日大婚她都扎在軍營里,說實在話,我心里也沒底,當他要惱我,結果——”楊氏長吁一口氣,“比我想的好,這許愿池當真靈得很。”
莊氏拍了拍挽著她臂膀的藺禾,轉首陪笑道,“三郎是個有主意的,但也不敢違您的意。如今正正好。”
“可不是嗎,妾冷眼瞧著,三哥待殿下甚是用心。可見大事還得靠阿母鎮家拿主意。”左手的蒙喬一貫貼心,接來舅母的話哄楊氏,一行人親親熱熱入了毗盧閣。
八角池塘就在眼前,楊氏推了推
身側的兩人,“你們也去趕緊拜拜。”
“妾諸事順遂,不同她們擠。”許愿池旁,這日楊氏相邀的女眷在膳后竟不約而同都聚在了這處。
大抵是難得清寺,不用排隊爭先,便都趁著今日來此許愿。
藺禾一下便松開了舅母莊氏,跑去許愿池旁,闔眼雙手合十,口中振振有詞,腦中全是當年的何昭,如今的承明。
“你也去,陪著我們作甚。”楊氏推了推蒙喬。
“妾有婆母,四郎也好,阿瑛也周正,妾很知足。
”
“多子多孫才是最好的。”楊氏推她上去,“阿母且盼望著呢。”
“那我們一起。”蒙喬和莊氏一人扶著一邊,都往許愿池去。
秋陽撫照,許愿池碎金點點,周遭信女相圍,香風陣陣,皆虔誠祈福許愿。
長公主遇刺的消息便是這個時候從清涼臺傳來的。
那處的侍衛首領發了圍捕令,最北面上空燃起一只五色響箭,乃示警、召喚兵甲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