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局勢,姜灝心中一清二楚。
便是晚間時分,灣子口探子帶回的消息。
道是伏擊在那處的衛容同一隊人馬交上了手,緊追不放,而那對人馬正往拼命往漳河趕來。
姜灝當下便覺通體寒涼,失望不已。
因為能值得衛容在此時大動干戈,且往漳河趕來的,唯有天子使者。
然有人而無糧,則再明顯不過,天子要驗證無糧再給糧。
此舉,乃明白顯示天子在意權柄超過人命,乃泱泱無數人之命。
而藺稷此戰帶走他,便是恐他將計劃泄給天子以不公,從而導致此局不真;而他離京卻留下八位侍郎,乃是為替他行勸誡之說,且當他在。
結果,結果……是這樣的果。
即便藺立主動退讓,天子也沒有前行的勇氣。
“司空,要救那使者嗎?南北兩地人手已經布置妥當。”一副將端著遠觀鏡,眼看那輛馬車就要被衛容追上。
“衛容的人馬都入伏擊圈了嗎?”藺稷問。
“還未。”副將估算人手,“衛容作了先鋒,他所領不足百人,大部隊還未上來
。”
“那便等著!”藺稷搖著扇子,遙看下處馬車輪廓,“能不能入我軍防線內,看他天命。”
“馬車翻了,怎么是、是……”那副將凝神細看,大駭道,“車內跌出的仿若是個女子。”
“對,是個女子。”
另一個副將也驚道。
“女子?”藺稷眉心突跳,奪來遠觀鏡上前一步觀之。
姜灝亦從鏡中相看。
“殿下小心。”承明駕車太急,被石塊絆倒翻車,自己率先被拋出去。索性他功夫尚好,只以左肩迎撞樹木,任由假肢被回擊之力嵌入皮肉又脫落,他卻半點沒有停下,借力躍身而來,單手將人抱住。
只一個旋身松開護其于身后,說話間已經抽出長劍橫于身前,“殿下莫動,只需往前走便是南地,再過六七里可達東谷軍防線了。”
承明心細如發,知隋棠看不見,落地時幫她擺好了前進位置。
“你小心。”隋棠亦知自己留下多為累贅,話落便拼命往前跑去。
耳畔唯余呼呼夜風聲和刀劍的砍殺聲。
聲聲如夜梟刺耳,似杜鵑啼血。
“弓箭手易誤傷,傳步兵上,快。”藺稷倒抽了一口涼氣,“薛亭,查地圖,看有否近道小徑。”
“李云,去把我的馬牽來。傳全部醫官,一半隨我,一半與步兵同往。”
隋棠已經不在他遠觀鏡中,顯然是跌倒后爬不起來了。
“找到沒!”藺稷催促薛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