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藺稷看出他的擔憂,“本來我就打算讓你恢復身份的。好好的一個人,總沒有戴著面具過一輩子的道理,以后在朝中行走也多有不便。”
承明聞言有些詫異。
“另外朕想問問你,恢復身份可要將姓名恢復了?”藺稷這會笑了笑道,“我知道“承明”二字對你的意義,不抹去它,留著就當你的字。”
承明聞后頭話,心中感念,卻還是搖頭道,“臣和他父子緣分已盡,何昭也早已身死,不必恢復姓名了。”
“那賜個姓給你!”藺稷示意他近身,以指在案上書寫。
承明見之,是個“藺”字,如今天家姓氏,趕忙推拒,道是不敢承恩。
“怎么,你都敢向殿下直接要求賜名,這會朕主動賜個姓給你,你便又不要了?”藺稷佯怒,“可見在你心里,朕是比不上殿下。”
承明觀他神色,平和回話,“臣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臣功淺勞低,若得陛下這般厚愛,怕朝中非議。”
“益州之戰你送出的城防圖,揚州攻城你作的先鋒,交州那處是你身先士卒入城談判,方讓他們不戰而降。前后未及三年,已經是尋常將士一生都無法企及的功勞了。”藺稷目光望向內寢,話語放低了些,“賜你姓氏,也方便你在朝中行走,讓旁人少議論你之過往。”
承明反應過來,他與天子的關系當密于與殿下的關系,方可保全彼此。
否則,莫說他掩藏于心中那點心思,便是明面人都能看清的他與殿下姑表兄妹這重親緣,足矣讓某些有心之人作文章。
“如此,臣便卻之不恭了。”
“這才對。”藺稷沖他點點頭,示意他用茶。
承明卻未再落座,躬身告辭。
“等等!”藺稷喚住他,“你——”
分明是你來求見,卻未說一言。
“臣無事了。”承明恭敬行禮辭身,連余光都未再落于旁處。
說與不說,并無太多區別,他需要的是自控。
隋棠本在裝睡中,然房門未關,便多少聽得外頭聲音。一個是她夫君,一個是她老師,她自然都關心,側耳聽了一回,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只想催自己再睡會,莫理會那小肚雞腸的人。
然杏眼轉過一圈,便見得窗下墻邊掛著一副畫。
細看,是一面旗幟。
旗幟。
記憶回到昏迷前的那個夜晚,許是她今生做的最勇敢的一件事了。她起身下榻,禁止了蘭心一眾侍者見她醒來的驚呼,來到窗前看那面旗。
旗身主圖是一碧水波,水克火,新朝為水德,應該的。旗面的四周紋絡……她輕撫的素指怔而顫抖。
竟是繁復的甘棠花。
甘棠花形小而量多,密密麻麻簇擁,可成大朵鮮花百媚千嬌,也可成擎天巨傘為人遮陽。
“這花,名副其實,像你。”藺稷入內,便見雨過天晴的好模樣。
隋棠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