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交談聲很小,但隋棠還是被擾醒了。
旃檀香的味道太過熟悉,何論她的一只手還被握在掌中,她確定來人然還不及掙扎也來不及開口,人便被裹著一件袍子乘馬回了司空府。
藺稷馬術極好,一守勒繩,一手控她,依舊騎得四平八穩。大概是隋棠的那些掙扎抓撓對他都沒影響。
反而是隋棠自己,抓他xiong膛感覺皮肉嵌入指甲便松了手,咬在他肩膀口中充斥了血腥味便又松了口。
男人似沒有痛覺一點反應也沒有,直到她不咬不抓又不甘心又不忍心,只能哭出聲,腦袋垂著他肩膀,淚眼滑進他脖頸。
他忽就渾身戰栗了一下。
勒韁下馬,低聲道,“阿粼,到家了。”
隋棠不理他。
他在長澤堂,將這幾日所有事宜都講了。
藥還有,眼睛還能治,初三他就要離領兵出征了。
隋棠一句話也不想接,便一個字也沒有應。她這兩日住在外頭,心中憋氣,又莫名恐懼,有些發燒了。
用了藥睡過去,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退燒清醒時,已經是兩日后,五月初一。
她起身在榻上緩了一會,數日里種種在腦海徘徊,人慢慢柔軟下來。只喚來蘭心,更衣理妝。
她記得藺稷說,初三就要領兵出征,幸好還有兩日,來得及給他送行。
然蘭心說,“殿下,您不記得了嗎,昨晚司空大人給你喂藥時就說了,他今日就得走,要去臺城大本營和將士們匯合。那處還有事宜呢!”
“他走了?”隋棠大驚。
蘭心頷首道,“這會應該已經到臺城了。”
“臺城離此不遠,去讓崔芳備車,趁太陽還沒落山我們去一趟集市買些東西,明日初二一早便去臺城。”
臺城就在洛陽城郊往東三十里處。
這日下了起了小雨,馬車腳程慢了些,隋棠晨起出發,到時已經是日落時分。但索性午后雨就停了,天邊晚霞渡了一層金光,很漂亮。
隋棠看不到,但能感覺到西邊亮堂堂的。
藺稷在馬廄給他的馬洗澡,她被人引著入了他的營帳侯他。
她譴退了蘭心和崔芳,一人安靜地坐在席案邊,摸索著帶給他的東西,面上慢慢浮起一層瑰霞。
“阿粼——”藺稷來得很快,喚她時嗓音有些抖。
隋棠循著聲音抬首,沖他點頭,有很多話想說,但最后只是招了招手,“你過來。”
藺稷走來她身邊,抬手就摸她額頭。
“退燒了。”隋棠笑了笑,“就是還燒著,我也會來的。”
她深吸了口氣,終于把話說出來,“那天,我就是一下聽到藥沒了,然后又是你把我的眼睛弄成這樣,兩件事疊在一起,我才有些受不了。但我很快想通了,我的眼睛其實和你沒什么關系。那會我也是要去毒死你的,只不過你比我厲害些,我技不如人罷了。怪你是不公平的。很早前,類似的話,其實我就和阿弟說過,與其抱怨別人不如反省自身。可是我不知那會怎么就鉆牛角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