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了便罷,不必麻煩。”隋棠瞧著代表手足情深的棠棣花,“這不是母后送的,是陛下送來的。”
“殿下如何判定是陛下而不是太后?”
隋棠眼眶有些發(fā)紅,深吸了口氣,“洛陽一年半,咫尺之地,母后思念孤,但為保孤,便從來不傳孤入宮。如今,孤脫得虎口,她不會累孤再左右搖擺,亂我心思。”
“只有天子,還在算孤心意。”隋棠話落,抬手合了匣子,“都扔了吧。”
蘭心應(yīng)是。
夕陽落下,燭臺點(diǎn)燈。
隋棠還在案前作畫,神色有些冷冽,顯然心中不快。
一襲氅衣壓上她肩頭
,累她筆一歪,畫便徹底廢了。
“你沒瞧見我在作甚?”隋棠只聞氣息也知是何人,一時秀眉蹙起,杏眼圓瞪。
藺稷瞥過她的畫像,在她身側(cè)坐下,接來畫筆欲要修正。然抬筆在手,抬了兩回到底放棄了,“你這一個月,日日把我畫成這般,我都沒惱,你還惱甚?”
這話出口,隋棠氣勢矮了兩分。
男人生得一副好皮囊,山眉海目,便是方青持筆也難繪他十一。
“你今日這脾氣當(dāng)不是為這畫作,說說所為何事,臣看看能否為殿下分擔(dān)一二。”
藺稷這些日子都在和屬臣商討漳河的水利工程一事,一日下來已有些疲乏。只是見隋棠,而自驅(qū)勞乏,卻又忍不住哄人來慰他,便將疲累扮作得深一些。
隋棠見他模樣,攬懷中親了親他額角。人轉(zhuǎn)去后頭,將他衣衫脫下,觀后心箭傷。他的傷也不知為何好得極慢,已經(jīng)三個多月了才有愈合之勢。如今斷藥了五日,按林群所言,若這五日不再有不適,亦不再裂開,便算痊愈了。
“我惱兩件事。”
隋棠觀察傷口,愈合得很好,素指戳傷這人也無甚反應(yīng),遂將話道來,“今日陛下與我送生辰禮,言手足情深,我方不快。”
藺稷本在給隋棠收拾筆墨,聞言頓下手,“這怎么說?”
隋棠側(cè)首觀他神色,惱意更甚,“還要我解釋?”
“殿下解釋解釋!”
“我又不是傻子,你追蒙燁而受傷,還傷成這幅模樣,他哪來的本事?自然有人相幫,府中醫(yī)官屬臣無數(shù),我稍作打聽理一理便曉得了七八。”
“那夜若無你,或是你不強(qiáng)撐開議會,以討封之名掩下我之牽連,大抵司空府的人已經(jīng)將我生吞活剝了。”
隋棠靠上男人寬闊背脊,指腹在他傷口摩挲,“一直未曾言謝,是我不知要如何開口。”
“我們是夫妻,本不必言謝。護(hù)你是應(yīng)當(dāng),護(hù)不住你方是我無能。”藺稷拍了拍她臂膀,“那這是感激,你惱甚!”
隋棠直起身子,給他傷口敷上溫養(yǎng)的藥,湊近細(xì)細(xì)吹過,“我惱陛下傷你至此,亦惱他行此計根本不顧我死活,卻還有臉與我道手足情深。眼下怒意更甚,是因為你明知我惱甚,還非要我明白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