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就很安適……”隋棠拱起身子,半睜眼眸,濃密長睫撲閃了兩下,“離我遠些!”
非要說她哪里不適,大抵是她受不住他那兩根指頭,好好酣睡中又被攪得口干舌燥。
“非顯你厲害是不是?”隋棠哈欠連天,將那個盛滿馥郁藥膏的圓盒扔向他,自己裹緊被衾朝里睡去。
藺稷接了藥,倒也不惱,只挑眉自得。
沒弄疼人,是比前世厲害些。
前世——
他坐回榻畔,覆手在她發頂。未幾人便轉了過來,以面貼在他掌心,睡得嬌俏又安穩。
前世,他見她這幅真實面貌,細算不過寥寥兩月。兩月便是六十日,人生不說百年,總也有萬千日月,他卻只見了她六十日。
便也難見她真實模樣,來不及知曉她更多姿態。
他不知道她愛恨幾何,喜惡是甚,自也不知她是否真的想要那個孩子。
她離開后的一段日子,他偶然會想起她臨終話語。
她說,“藺相少作這姿態,你是什么好人嗎?昨夜我都疼得熬不住了,哭著求你了結我,你為何不肯?為何非要我受這遭罪?還讓我母子分離?!?/p>
很長一段時間,他都覺得是她氣話。
但后來想得多了,憶起她孕中舉止,逢醫官請脈,她從來只問自己脈象,不管孩子如何;所有醫官開出的方子,或忌口或養胎,她也聞后不理,飲食舉止只隨她自個痛快,她仿若不知自己懷有身孕,或者是壓根未想要生下那個孩子。
他有些回過味來,約莫是她要不起,索性不愿生出感情……然到底是與不是,終歸伊人已逝,再無人給他解惑。
縱是重來一遭,她也不記前塵,他自無從問起。
但重來一世——
藺稷以指腹摩挲她面龐,昨晚怎么說的?
“三郎,我們要個孩子吧?!?/p>
重來一世,她主動開了口。
他忍不住再次俯身去親她,溫暖shi潤的吻落在她眉眼。
她嗡里嗡氣出聲,回吻他,又推開他。
冬日好眠,他竟比不
得她的被窩,回應的吻極具敷衍。
他笑笑離去,只交代蘭心記得上藥,又囑咐醫署熬來湯藥。
便是當下場景,隋棠沉默無聲地看著那個藥盒,合眼就要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