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不用這個,我給你放好。”他拿去妝臺放入妝奩中,回來坐在隋棠榻畔。
屋里置了冰鑒,冰霧裊裊,彌漫在二人中間。
隋棠如今畏熱,只穿半袖,衣襟也解松不少,露出xiong口大片肌膚,一雙玉足亦是赤裸伸在裙外。
“寒從足起,還是蓋些罷。”藺稷給她掖過薄毯。
隋棠不說話也沒縮腳。
藺稷蓋好,收回手,眉眼低垂。
半晌,輕聲道了句“對不起”。
隋棠合了合眼,嗤笑問,“不生氣?”
終于得了她開口,藺稷猛地抬頭,頻頻搖首,“我不生氣,只要你好好的,我歡喜都來不及,怎會生氣!再說,我有什么資格生氣呢,你只是讓我體會了一遍你前頭遭遇的日子。我體會到了,以后,以后再也不敢了!”
“所以那這四十余日,你很著急是嗎?
“急,董真說你身子不好,我急,我又急又怕!”
藺稷握上隋棠雙手,“都怨我,都是我的錯!索性你好好的,孩子也好好的……”
“所以你就又歡喜,對嗎?”隋棠搖著唇瓣。
“對!”藺稷頷首,將她握得更緊,唯恐她再次掙脫抽離。
“你歡喜——”隋棠看著他,雙眼通紅,“你被騙了不生氣反而歡喜,為什么呢?因為你在被騙后知曉真相,知曉你的妻子安然無恙,所以你歡喜愉悅。那我呢,藺神谷?我在被騙后知曉真相,知我夫君原來不是安康如意,而是身染重恙,時日無多……”
隋棠哭出聲來,“藺神谷,你就算是體會了我被愛人騙后的傷心無錯,受到了數十日里的煎熬等待,但你還是比我幸福!”
“可是我們明明是夫妻,夫妻就應該甘苦與共的,你憑什么能比我幸福?”
“我……”藺稷不知要如何接她的話,許久道,“但夫妻也是不同的兩個人,若是我們能夠攜手到老,自可同日而去。但是天不假年,你還這樣年輕,我如何能讓你殉我!”
“我說的是這個嗎?”隋棠惱怒道,“我說的是要同心同行啊。我問你,可是推開我,你的病就能好了?”
藺稷搖首。
“那我再問你,推開我,你痛嗎?”
“痛。”
“生病時,你痛嗎。”
“痛。”
“
所以啊,你為何要讓自己痛上加痛?連累我也跟著痛,你是什么腦子?”
“我……”
“是益州范氏的事嚇到你了,對不對?你想給我留條后路是不是?”隋棠的聲音變得柔和,神色也緩和下來,只輕輕撫摸他眉眼,“原是我不曾告訴你,少時獨居漳河,數年間,命途多舛,困苦久纏,我原就是將每一日都當做生命的最后一日過的。每日清晨,睜眼見得天光亮起,便都是賺的。而如今——”
隋棠雙手捧起他面龐,“還有十年,我們分明還有好多好多變數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