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是乃以藺黍和蒙氏為首,初聞得劉氏內訌認為戰場機不可失,越早出征越好的;一派乃以許衡為首,認為需穩妥為上,當步步為營的。
藺稷滅齊自立,姜灝忠孝兩難,自刎于室,后由許衡接掌尚書令一職。
原本藺稷已經贊成了許衡處,雙方達成一致,竟未想到這會要重議。
一時間,勤政殿中兩派人爭得火熱。
藺稷坐在龍椅上,聽得專注,甚至還認真記錄他們的言論。言論者甚多,藺稷奮筆疾書,稍有空閑便停下揉握發酸的手腕。
許衡看見,有些訝異,從來論政的內容自有數位尚書侍郎全程記錄,之后另行整理,何須天子親自執筆。
遂在當日散會后,勸藺稷道,“陛下不必事事親為,一些瑣事大可讓臣下們為之。”
“你可是怕朕搶了你座下侍郎們的飯碗。”藺稷打趣道,“放心,朕就是練練腦子。”
他說的是實話,他不想讓腦子停下來。
如此,一連七八日,一千六百秩往上的官員都留宿中央官署,最后出征日子挪近了半月,定在了十月初三出征。
加議會的日子總算束,然出征既然提前,相對的諸事也當隨之調整。于是藺稷坐鎮中央官署,督促各方開戰調度。
藺黍道,“此間各項調度,負責的官員們都熟悉,皇兄讓他們輪流值守便可。”
“將他們關在官署七八日未曾放他們回家,辛苦他們了,值守的事朕來便可。”時值八月,夜風微涼,皓月當空,他負手望著那輪明月,“還有一事要辛苦你,此番南伐,朕預備親征,你坐鎮朝中,處理庶務。”
“皇兄如今貴為天子,如何可以輕出禁中……”
“有何不可,往日我常在戰場。”藺稷截斷藺黍還欲開口的話,“好了,朕乃三思之行,你不必勸了。反而是你,若真是關心我,且看好朝中,莫讓我有后顧之憂。”
“皇兄放心,有我在,出不了事。”
“那便早些回府。”藺稷望月遐想,“蒙喬定然一直在等你。”
“宮門都下鑰了,她知我今日陪皇兄的。”
“但你現在回去,她會驚喜。”
“那倒是!”藺黍摸了摸頭,轉過已經泛紅的臉,謝恩跑了。
藺稷還在望那皎皎玉輪,回首看就要湮滅在夜中的身影,忽也返身回去寢殿。他走得很快,最后到殿宇時,幾乎是用跑的,垂眸喘息了一會。
然抬頭發現殿宇黑漆漆,環顧庭院空蕩蕩。
“陛下恕罪。”守殿的崔芳聞他回殿,提著一盞羊角燈趕忙出來迎他。
“是你?”藺稷聞聲朝階陛望去,在微弱的燈光中看清她的輪廓。
他于最低的階陛下站立,侍女于最高的階陛上跪首,大門洞開的殿宇猶如一個深淵巨口,但凡他往前一步都會將他吞沒。吞沒他后,他會走過一架屏風,看見屏風邊的墻根下放著一個箱籠,箱籠里放著兩個妝奩,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