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無論是每隔一個時辰的溫水降溫,還是每隔一個時辰的擦拭降溫,她都被人抱在懷里。抱她的人,身上氣味太特殊了。
乃旃檀香,靠近才能從木香中嗅到的鮮果馨香。
數日里,始終彌漫在她周身。
承明說,“他心悅殿下。”
隋棠在這場病中,相信了幾分。
畢竟司空府奴仆無數,根本無需他親力親為。就算他日夜守候,也無需事事上手。但隋棠在不能睜眼的日夜里,卻清晰感受到,他指腹的繭子,掌心的溫度,心跳的速度,全都區別于平常時。
繭子比平日密,是他時不時便摸她額頭試溫;掌心比平日暖,是他雙手搓揉后,才給她捂冰冷的雙足;心跳比平時快,心跳比平時快,是他……
隋棠垂下眼瞼,半晌道,“今日是十一月十三,是你忙完的日子。孤應該沒有理解錯你意思,你說你要忙五日,當是讓我思考五日。五日后,我該把話與你說一說,對嗎?”
藺稷看著面前婦人,她才經歷了一場刺殺,被濺一身鮮血,原該被安慰和呵護,而不是費勁神思回想當日種種。
但是,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硬下心腸接她話,“那你說吧,都想些什么了?”
隋棠卻這會搖了搖頭,“事關梅節和那位老媼,孤今日都不想提。她們是果,今日孤只想問因。”
“因?”
“對,你殺了那四百余人,才招來老媼的刺殺,梅節的擋刀。所以孤想知道你到底為何殺他們?”
藺稷的眸光在這會愈發清亮,他那樣威脅恐嚇她,無非就是想要一個解釋的機會,一個她能平靜接受他解釋的機會。
以為要拐還幾個彎慢慢引出來,不想她竟如此自戳關鍵。
她原比他想象的要聰敏許多。
外頭雨聲敲打朱顏碧瓦,屋內男子話語緩緩出口。
天地間風雨不絕,太極宮中也有兩人憑窗對話。
是天子隋霖,和太尉何珣。
“朕還是后悔,不該這樣浪費梅節這枚棋子的,好不容跟著阿姊插到了藺稷身邊,就這樣沒了,太可惜了。”
“一點也不可惜,梅節死得其所。”何珣耐心勸道,“梅節傳話回來,不止一次說過,殿下同司空相處融洽,感情瞧著日漸升溫。”
“這不好事嗎?阿姊嫁入司空府,為的就是讓藺稷動心、得他信賴,日后才好下手。但是本來好好的按計劃發展。如今呢,阿姊生病昏迷,藺稷將她控在府中,朕和母后的人去探望都被打發了回來!焉知藺稷是否會惱羞成怒,直接殺了阿姊!如此,當真功虧一簣!”隋霖越想越后悔。
“陛下,越是這等時候,您越要沉住氣。”天子起身,何珣
便也不再坐著,轉來他身前道,“您大可放心,藺稷是絕對不會殺殿下的,至少這會兒不會。”
“怎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