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惹你,你不理我是什么道理。”藺稷看她別過去的臉,收回去的手,哭笑不得,“大約是令君被被你的勇敢折服,被我的智謀震撼,被你我情意感動……”
隋棠哼聲截斷他的話。
這近一個月,她為著這事,心里就沒踏實過,夜中獨寢多有失眠夢魘,好不容易今個塵埃落定了。這等消息還能被人搶了先,她越想越氣!索性翻了個身,離藺稷遠了些。
藺稷瞧她背影,將落在榻上的一卷卷宗收起放在床頭,探過身子看她,許久溫聲道,“阿粼,謝謝你,愿意陪我走下去。”
這話落下,隋棠面目重新柔軟下來,雖不轉身然由著人靠近,“我們立場相對,還是你死我活地對立,但我覺得不該是這樣的,當有更好的路。我今日問過令君,便愿意試著走一走。”
隋棠靠在他懷里,話語低低柔柔。
“這步你先走。”藺稷下頜蹭過她鬢發,“我會還你的,不會讓你太辛苦。”
隋棠頷首。
“不過有一處要批評你。”藺稷轉過話頭。
“何處?”隋棠一回身,差點撞到彼此。
藺稷往后退開些,指頭繞著她長發,“從正旦日到今日,快一月了,你拜訪過承明、董真,設宴邀請過五司四掌,數次登過姜令君的府門,然從未回過宮。天子和太后的賞賜,也不曾謝恩還禮,這——”
“你可是要勸我回宮去?旁人說這話勸我便罷了,你說這話不合適。”隋棠截斷藺稷的話,毫不留情地堵他,“我會覺你惺惺作態。”
“你如今口才是愈發好了。”
藺稷低笑了聲,“我是有勸你之意,但這只是順道,我想說的是另一處。”
藺稷將人扶起人,兩人盤腿對坐,“你那日設宴請我,臨了又將我推出長澤堂。我初以為你是在惱我,后來想明白了,惱我是遷怒。你本身之怒,是對陛下。惱他欺騙你,將你做棋使用,對嗎?”
縱是親如夫妻,這等事被揭開,多少傷及顏面。
隋棠不語,扭頭以沉默應是。
“我要與你說的便是這處。無甚好怒,你也不該生氣,甚至你該欣慰。”
“欣慰?”隋棠不可思議道。
“同天家論情,本就是荒謬的。你從手足的的角度思考,自然寒心。但你若從為君的角度看,陛下此計可以稱妙。他輸了這一局,非他能力不能及,是他所處環境本就惡劣,能容他施展的空間并不多。”
“至于太后處——”藺稷的手覆上隋棠心口,“人心長于左,生來就是偏的。若人心居中公平,此乃珍而貴之,自當珍惜;若是不平,也無錯,乃平常爾。”
隋棠咬著唇瓣,腦袋低垂,“用不著你給他們說好話,你再說下去,我會覺得這一切都是你太奸詐之故!”
“臣是今日才擔的“奸詐”二字嗎?想必陛下背后沒少罵過臣!”藺稷抬起婦人面龐,以指腹擦去她面上眼下脂粉,露出她虛白面色,烏青眼底,“若是因此解你心結,能讓你黑夜好眠,白日好食,臣無妨再擔一次!”
“你在漳河獨自長大,缺情少愛,他們給你自然好,不給你或是給少了,你要記得我的話,都正常。這本是你生在天家的宿命。”藺稷越湊越近,同她額尖相抵,鼻息、呼吸都纏繞在一起,“或者,你可以向我要。”
要完完整整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