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不間斷。到如今,已經半月過去,就要月底,
卻還未見歸人。
“殿下,再過小半時辰就要關城門了。”崔芳觀天色,落日漸隱西頭,
“司空今日當不會回來了,
我們回吧。”
馬車很寬敞,
里頭置一方長案,案上放有一個釜鍋,鍋下燃著碎炭,
里頭的茶水已經沸騰許久。
成婚一年多,隋棠和藺稷的相處還不到三個月。第一次見面是今歲三月初,之后他于五月底前往豫州,一去便又是小半年。
僅有的三月,他們處得不咸不淡,唯一的進展是圓房了。本是可喜可賀的事,但僅第二回
她便惹惱了他,床笫間戛然而止,他拂袖離去。
他一去半月都宿在書房,前往豫州前未再踏入長澤堂。隋棠也入不了政事堂,近不了他身片刻。
牙口中丹朱便存留至今。
存留至今,縱是無有人催,她也急了。
他應該會回來的,她也還有機會。
這小半年里,楊氏給他送信,總會派人來問她,要留些什么話,一并送去。
來問了兩回,隋棠回過味來,沖她搖首,“孤自己另寫一封吧。”
楊氏聞來滿意。小夫妻間的話,或愛意或吵嚷合該只二人知曉,怎能落在第三人眼里。如此只說,“那待殿下寫好,封在一起,三郎定然驚喜。”
隋棠頷首。
隋棠坐在書案前,一坐便是大半日;有時入夜也想,信中寫些甚?
落在近身的侍者眼中,是婦人對郎君的情意婉轉繞身,思念夜不能寐。連楊氏聞來也慰她,“三郎便是如此,成日扎在軍中,待再回來,阿母替你斥他。”
卻只有隋棠自己知曉,她的躊躇并非愛意的外漏,是她不知道該對一個才相處數月的男人如何訴說心意,她本也無有心意。
思來想去,無非是“望平安”,“祝順遂”,“盼早歸”這寥寥數字。
可是即便是這樣幾個字,她也不能全部寫出來。
她一共就認不得幾個字。
但再少也勝過沒有,她鼓起勇氣和楊氏說,“孤不會寫字,喚個人來替孤執筆。”
“就這么幾個字,老身也能寫,我寫得了。”楊氏頭一回露出不滿和輕視,“但是我寫,三郎能覺出殿下心意嗎?他只能認為,是我又瞎操心,多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