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燁失勢,如喪家之犬投奔衛泰,若是將川郁索盡數奉上,那他便沒有了任何價值。衛泰隨時可以棄他如敝履。而不給全,便可牽動衛泰的心思,兩者名為上下屬,實乃合作者。
所以,衛泰不會毀藥,因為他無藥可毀。
藥在蒙燁手上,蒙燁會將它當作珍寶一樣供奉。
川郁索,于隋棠,是治眼良藥。于蒙燁,是傍身之物。于衛泰,是引藺稷如甕的利器。
“司空,這仗怕是不好打。絕非尋常征伐那般,若真按你我所想,那衛泰處定然層層布守。”姜令君眉宇間黯淡下來,“我們識破此計,可是要放一放?”
“據說那花粉的作用一兩年的功夫就失效了?!?/p>
藺稷搖首,“我不能以鸛流湖相換,這處便不能再耽擱。此去一路要行軍,要作戰,最寶貴的便是時間?!?/p>
至日白天光亮,太仆得出五月初三為出行吉日,各處也下達到位,著手準備。
廿六又是政事堂一日會議。
晚間臺城大本營各將領回來報數兵甲、糧草、器械等相關事宜,便又是一個通宵。
之后廿七日,糧草先行,三軍集兵。
轉眼又是一晝夜。
至此,藺稷已經三晝夜不曾合眼。
廿八晌午,他伏于政事堂書案上小憩,崔芳奉命歸來,一時不敢打擾。
但他睡的并不安穩
,似在等她,遂一點動靜就醒了。
“殿下近來還生氣嗎?飲食如何?”藺稷起身,他在雞鳴時沐浴更衣,換了身干凈的袍子,剔蓄簪冠,人精神了些。
原是要去宮中接她的,約莫近鄉情切,便先將崔芳喚回問一問。
崔芳如今不近身侍奉了,離得遠其實也不清楚公主心境。但帶回來一個令藺稷吃驚的消息。
隋棠根本沒進宮,一直住在銅駝街的一間客棧中。
“她沒回宮,宿在外頭?你怎么不早說?”藺稷聞言,也不叫人備馬車,只問過地址,策馬前往。
他本想她回去宮中,守在太后身邊,不說母女多么親密情深,但至少她是安全的,衣食無憂。
這處正好遇到這等與藥相關的事,峰回路轉,他處理好再去接她,便一切都好了。
不回宮,你回府啊!
她是不是覺得自己又無處可去,無家可歸了?
藺稷在客棧尋到隋棠時,她還沒有醒來,蘭心說她這幾晚總睡不好,臨近黎明才會有些睡意。
“司空大人,殿下置氣,你當場哄哄,便過去了。這樣久才來,殿下她……”
“她怎么了?”藺稷在床榻坐下,看摟著被子蜷縮成一團的人。
“殿下說,這里還不如漳河,漳河至少還有她的草廬?!?/p>
藺稷聞來,心口窒悶,只捏緊了她的手。
兩人的交談聲很小,但隋棠還是被擾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