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送長公主的使者中郎將何昱從冀州返回,呈報天子大司空從旁處征得軍糧,
同時東谷軍攻破冀州,衛泰身死,
大司空入主冀州。
僅兩日后,
七月廿,執金吾歸來洛陽,呈戰報,欲給東谷軍請命。
至此,
朝野嘩然復寂寂。
衛泰被滅,則東北道四州皆平,
合其原本西北道五州,至此江北之涼、并、冀、幽、青、兗、徐、豫、司九州盡入藺稷囊中。
如此譴弟回朝請命,自是要求加官進爵。
天子與洛陽朝臣皆不語,
不敢語。若是當初將糧草送去,如今功績便當首算天子,再分人臣。
如今、如今里子破,
就剩薄薄一張面子。
這面子,
原給的也不是當今天子,
實乃隋齊立國三百載之余威,乃隔江尚存的諸侯構成的局勢。
天子尚坐明堂,十二冕旒后笑意不盈眼底,
只將執金吾藺黍所呈之奏章翻來閱過。閱之一半抬眸,殿中空空并不見執金吾人影。
是了,藺黍只呈卷宗來殿,根本不曾上朝。本也是行這廂事,可直接經過尚書臺略過天子也無礙。
少年天子閱完,面色青白交替,攥拳于袖,齒根緊咬,終是道了個“準”字。
準藺稷拜相,御百官,開府鄴城,改原鄴城王宮為丞相府;侯爵進公爵,鄴國公是也;原司空府屬臣皆官升一階品,隨入相府。
這道恩旨從洛陽送至冀州,昭告天下,天下俱驚。
實乃齊皇室早從高宗皇帝起,皇權與相勸間便一直纏斗,此消彼長。歷經百年,終于皇權一統,廢棄丞相職,設立司空、司馬、司徒三司,分掌相權。之后兩百年,齊皇室再未出過一個丞相。
如今再立,且天子被逼而立!
八月中秋,月滿懸天,輝灑人間。
太極宮中如常設宴,除了宗親和太尉一行,旁的寥寥無幾。隋霖主宴后推脫不勝酒力,早早回去寢宮。隨行身側的乃虎賁軍首領何昱。
“陛下不必氣餒,阿翁說了,藺稷再猖狂,也不過是人臣。且讓他做那丞相去,天子依舊是天子。”
隋霖停在寢宮外的一處樓臺上,登高遠眺。
夜空云遮皓月,縹緲不定,人間寥落,寒意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