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斯沉悶的一個人,怎么有這樣濃麗的顏色?
但視線莫名就纏在了她身上。
“郎君,再喂我一口。”她玩了一會,轉身拉他袖角。
藺稷低眉看被扯動的袖沿,心跳快起來,又喂一口,還給她擦了下唇角。
“謝謝郎君。”她的聲音也是脆脆甜甜的,藺稷如實想。
出了拱橋,日頭大起來,隋棠有些發暈發喘,按理應該上岸歇息。但是難得出來一趟,再說過一會就入另一處藕花叢中,涼氣便又回來了,她便拒絕了藺稷的提議,繼續留在船上。
藺稷也隨她,摘了一片傘大的荷葉遮陽閉目養神。
清風,花香,周遭往來的人聲,身側郎君的陪伴,隋棠想多擁有一會。
日照久些,隋棠耐不住熱又開始側身玩水。水中涼意依舊,拂得她將兩手越探越深。她低頭湊上去,掬水洗臉,想讓面龐也涼快些。
池水從掌中揚起,光的折射,水的觸覺,尤似回到漳河時。
她將水一捧捧揚在臉上,開心地笑出聲,白綾松散開來,她看見漳河的樣子,看到那間小小的草廬,看見王棋揚帆,手足說來接她回家。
她便又恐懼起來。
家在哪里?
她看見草廬變成了皇宮,又變成司空府,再變回草廬,她伸手去抓,又拂開……哪里都不是她的家!
她翻出小舟,跳下船去,想尋一個家。
“殿下——”
“殿下!”
藺稷聞她笑聲睜眼,沒想到她會翻身跳下去,堪堪拉上她的腳卻沒有拉住,一個躍身也竄入池中,索性咫尺的距離,一把將她抱住托出了水面,帶回岸上。
隋棠沒有嗆入太多水,但人已經昏厥了。
藺稷尚且懂一點急救,一邊讓人回府傳醫官,一邊將她放平在草地上控出水來。
影在各處的暗衛紛紛現身,將岸上岸下的人驅散。
畢竟女子落水都是不雅的事,何論夏日衣衫單薄,勾勒的曲線分明。
“你多大的人了,不知道玩水當適可而止嗎?”藺稷見隋棠醒來,一腔急切化作惱意,“怎還會故意翻出去的?”
“我不是故意的——”隋棠暈暈乎乎地解釋,“我就是想去看看,我想去找個東西!”
“看什么?有甚好看的?什么物件丟了,要勞你親自去找?”藺稷聞言更是怒從中來,“我親眼看著你翻身下去的,抓你的那下,你那用力蹬開了我的手!”
“我去找——”隋棠從地上爬起來,頓下口忽地笑了一下,“司空大人發這樣大的脾氣作甚?”
“且當孤是故意的,原也沒讓你救!”她甚至挑了下眉,拂開歪斜的發釵,捋著shi漉漉的袖子,“你就不該救孤。”
藺稷也渾身shi透,正從侍者手中接了一件薄稠披風,聞言徹底被氣笑了,“算我自作多情,但凡有下次,臣定然不會再救。”
他原就沒有多少耐心去思量婦人心思,更不喜歡同人打啞謎浪費時間,話落抖開披風邊穿邊獨自走了。
才走出兩步,就聞“噗通”一聲巨響,四下驚呼起來。
“跳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