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哎,這推來演去都有顧忌。還不如當初在青臺上,應了蔡汀之言,射殺長公主,我們直接……”
“蒙輝!”蒙喬厲聲呵斥,這是她比她小兩歲的胞弟,去歲開始帶在身邊聽政,原
已經多次告誡少言多聽,但還是如此控制不住自己。
“我說的不對嗎?要是當日直接反了,死的人多了去了,何必計較這十個。死了就是運氣不好,死了也活該,我是覺得——”
“閉嘴!”蒙喬以目示意侍衛,將人拖了出去,“三哥,我回去會嚴厲教管的!”
藺稷抬眸沖她笑了笑,轉頭問鄭熙“少了五六十人,你處監控可會輕松些?”
鄭熙原是等ansha的指令,忽聞這樣一問,愣了愣略帶嘆氣道,“司空知道的,暗衛營在精不再多。專作監察的原本就只有一百八十人。眼下我們監控四百人,是向東谷軍借了人手的。是故少去五六十人基本與沒少無甚差別。”
他頓了頓,“所以清繳之后,還是需要司空指令,對于剩下的三百余人該如何監控。是戰時一級監察,還是平時二級監察?”
藺稷從座上起身,眺望外頭冷月清輝,夜風從窗牖灌入,寒意已經刺骨。
這個時辰,重簾榻上,厚衾被中,睡夢沉沉,當時最適宜的。
“你帶隊,蒙烺輔之,通知各點位就地處決。立時,全部。四百一十三人,不得見明日辰光。”藺稷終于下令,“另,翌日清早著人快馬奔赴扶風、武都、金城三地,命那處監控的暗子按名單清除之。”
堂中人各自領命離,唯剩淳于詡倒去涼茶,換來一盞熱的,遞給藺稷。
“繞了一圈,耗了一個晚上,還是最初的決定。”淳于詡欲合上窗牖被藺稷抬手止住,頓了頓道,“這不像你。”
“人活一次不易,總歸是條命。”藺稷接了茶盞,感受盞壁上那點溫度,目光卻落在無盡深夜中。
淳于詡頷首,“亂世以戰止戰是沒有辦法的事,這個道理你十年前就明白。但你今日的猶豫,怕是雜了旁的緣故吧。”
藺稷用余光掃過他,低眉飲了口茶。
“殿下因何而來,你我都清楚。但她只聞你之惡名,不曾歷經你之手腕。如今近在身側,四百余條人命,轉眼沒了。你怕殿下知曉后接受不了,惱怒你,怨恨你,甚至仇視你?你怕她純真良善,與你不是同路人,可對?”
“還看出什么了?”藺稷的目光始終留在黑夜中,任由逆風拂面。
“你、動心了。”
藺稷持盞的手微頓,側首看淳于詡。
淳于詡笑道,“錢斌旁的不說,青臺曲宴上著實給了你一個擺脫殿下的契機。你若不喜歡她,大可以借她當日舉止做文章壞她名聲,擺脫這樁姻緣。可是你沒有,不僅沒有,還直接棄了錢斌。錢斌是不堪大用,但洛陽高門、朝野上下,他們的眼里可都是以為相比隋家公主,錢斌更得你心。結果,完全反了!”
“所以,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能瞧出來。”淳于詡點向方才議事處,“譬如蒙喬就看得明明白白的,將將她那胞弟論起長公主,她若手頭有針線,大概能當場把她弟弟嘴巴縫起來。”"